3601的房間裡。
當文晟推門進來的時候,隻見到胡一菲坐在沙發上看書。
“一菲,就你在啊,悠悠呢?”
“悠悠去試戲了。”胡一菲放下書隨口問道,“聽悠悠說你昨晚去你前妻那邊了,現在情況怎麼樣?”
“挺好的,情況慢慢就會接受的。”
文晟想了想,關於剛才在電梯裡遇見秦羽墨的事還是決定先不告訴胡一菲了,畢竟她們的同學關係目前還沒說過。
反正都在一棟樓,以後遲早都會有機會同學相見的。
而他剛才也隻是和秦羽墨簡單打了個招呼,至於更多的交流……電梯還得繼續往上走,那就沒必要耽誤了。
“文晟,說真的,你是我見過的人裡心理素質最好的。”胡一菲舉起大拇指,“能坦然麵對離婚這種事,比我們學校那個心理輔導老師強多了,他之前……差點因為老婆出軌而出家呢!”
“……”
文晟扯著嘴角乾笑一聲,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後略過這個話題問道:“今天是周末最後一天,你不出去玩還要在家裡看書啊?”
“啊,院裡新下了教學任務,我還得備課。”
聞言文晟一邊上樓一邊笑道:“大學上課不是用清朝PPT的嗎?你還要專門再備課啊?”
“誒,我可跟他們不一樣,我肯定是要為我的學生負責的。”胡老師皺了皺鼻子,語氣裡頗具信念感。
“加油,胡老師!”
見到文晟上樓要回房,胡一菲又問道:“對了文晟,昨晚吃飯的時候你說要辭職了休息會兒,你真這麼打算的?”
“嗯……是啊,我現在就想擺爛一會兒。”文晟想了想又笑問道,“怎麼了?”
“沒事,多休息一會兒更好。”胡一菲笑嗬嗬道,等到文晟進了房間後她才收起笑容。
離婚,真的對新室友什麼影響也沒有嗎?
胡老師有些不放心。
……
回到房間後,文晟歇了一口氣,昨晚淩晨兩點回諾瀾那一趟,雖然隻是睡了個素覺,但也折騰到三點多,今天上午還在睡覺呢,就被前妻又給折騰醒了。
這會兒難得一身輕鬆,正好睡個午覺。
其實剛才他對胡一菲說的話確實是真心話,他是真想擺爛了。
什麼一穿越或者一重生了就要做出一番事業之類的想法,也就前幾世有比較強的念頭。
而到了現在,他是真提不起太多的興趣,哪怕現在這個時間節點很好,比前世的時間節點還要好,幾乎是很多行業起飛的前夜,他也沒太多興致再摻一腳了。
倒不是覺得疲憊,而是覺得再拚出一番事業的意義不是很大。
因為既然能肯定自己將來會離開這個世界,那現在在這個世界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一個人能永生,拋卻外界因素的影響,僅僅是永生者自己的內心就會陷入極大的困境,曾經簡溪就困擾過記憶的幾世積累讓他的情感逐漸有些麻木,以及不同時空下不同身份的變幻,雖然不至於讓他人格分裂,但偶爾也會恍惚自己現在是誰?
這個本會越陷越深的困境直到前世在那間琴房裡,那個女人借助林汀的身軀曇花一現時才將他從困境裡拉了出來。
如果那個女人沒有出現,他平淡地經曆上一世後,或許在這一世,或許在下一世,或許在未來的某一世,他這位靈魂永生者就會對人的喜怒哀懼越發淡漠,直至作為一個沒有任何情感卻堆砌著無數記憶的魂體繼續在諸天漂泊。
說是錨點也好,矯情也罷,那場意外的跨時空相見於他而言意義重大,至少讓他覺得在這場不知終點的旅途中或許並不是孤獨的,逐漸麻木的情感也被刺激得重新煥發生機。
長生的詛咒,自此被消除大半。
但穿越重生不等於長生,這也是文晟現在想擺爛的最大原因。
人類行為的根本動力之一是對有限時間的感知,永生者可能會失去截止時間效應,從而導致拖延、懈怠或失去目標感,而不斷重生者則是會陷入虛無主義,畢竟當自己每一世打拚出來的事業不斷隨著重生歸零時,那又還剩下多少重新打拚的動力呢?
每一次的穿越重生都會加深這種一切皆會幻滅的虛無感,哪怕文晟知道這樣想是不對的,會讓他滑入虛無主義的深淵,但有時候,他又抑製不住的這樣去想,所以現在,他打算先擺爛。
倒也不是說他什麼也不做,每天就是睡大覺,而是沒有太多要憑借這個時代的機會大乾一場的想法了。
畢竟以他現在的能力,即使隻是搞搞期貨和股票,也基本上不會因為錢的事情發愁。
原身之前所在的那個音樂公司他在後世聽都沒聽過,那必然是要在未來湮滅於時代洪流中的,再加上他本來就沒想著上班打工,所以剛一離婚就直接提交了辭職報告。
但畢竟他也是公司高管,而且因為不是大廠,他手中還持有公司的小部分股份,所以即使是要離職,他目前也還沒交割完。
而對於之後要怎麼打算,他還沒去想,或者說懶得去想。
可是原劇的時間線雖然挺混亂的,但似乎也經過了好幾年,自己該怎麼打發這段時間呢?
擺爛哥醞釀睡意的時候,腦海裡的思緒開始紛至遝來。
有什麼既適合他擺爛,不用花費太多精力,但同時又能提起他一點興趣,排解消極情緒不至於讓他真的爛在床上的事情去做呢?
最好是還能陶冶一下情操,又能讓自己很快受益的事情。
……
“一菲,文晟回來了沒?”
傍晚,寂寞角酒吧,胡一菲正和唐悠悠坐在沙發上喝酒聊天呢,呂子喬帶著張偉就找了過來。
胡一菲瞥了他一眼道:“中午就回來了,不過一直在房間裡沒出門。”
“是嗎?他居然是個宅男?”呂子喬樂道。
“人家之前事情多,這會兒多休息怎麼了?你以為都跟你似的,無業遊民。”胡一菲鄙夷道。
“我……”呂子喬表情一滯,隨即不滿道,“我怎麼就無業了?我的工作可是偉大的人類培育工程!”
關於呂子喬曾經捐精、做人體試藥等工作的事情,公寓裡的人也都見怪不怪了,反正呂子喬就差沒真的賣腎賺錢了。
隻是聽見他把那種事情包裝成這樣,胡一菲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隨即看向張偉道:“人家張偉現在是搬進來的第一天,都開始繼續看司法考試的書了,你還不跟人學學?”
“我?學他?”呂子喬噗嗤笑出聲來,接著便拍著張偉的大腿道,“如果你一天中多來3602幾趟的話,就會發現在那本法考書的裡麵,另有乾坤。”
“……”
張偉臉色尷尬,掃開呂子喬的手後乾笑一聲道:“其實……我還在看近些年的司法案例,隻是因為這些案例的前因後果都很有意思,我一般會當成休息時的課外讀物去看。”
“是嗎?這些課外讀物裡的案例主人公都是前凸後翹穿著比基尼的年輕女性?”呂子喬冷笑一聲,隻差沒說看得是曾小賢房間裡的黃色雜誌了。
“胡說!”張偉義正言辭地否認,眼見麵前的兩位女生看他的目光變得怪異,他立馬又道,“我看的當然是司法案例。”
“那你給我們分享一下吧?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喜歡八卦吃瓜的唐悠悠期待道。
張偉腦門有些冒汗,神色變得緊張起來,而呂子喬又賤笑道:“是啊,記得彆不小心把主人公的內衣尺寸顏色給說出來了哦?”
“呃……有一個案件是關於情侶分手的,女生是醫學生,分手的時候把男朋友捅了二十多刀,刀刀避開重要器官,最後那個男朋友渾身打滿繃帶也隻是落個輕傷。”張偉大腦飛速運轉,最後隻得現扯了一個。
“啊?這麼厲害?”胡一菲驚呼一聲,隨即又對呂子喬道,“子喬,你以後泡妞可得先做好職業調查,免得哪天也被人捅幾十刀成個輕傷。”
“其實輕傷的判定分好幾級,有時候彆看受害者血肉模糊的,其實還是個輕傷。”見習律師張偉解釋道。
呂子喬摸了摸脖子和胳膊,最後無語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泡的妞裡,誰舍得傷害我?”
“……”
一陣沉默過後,唐悠悠便對張偉道:“還有嗎?”
“還有……就是……”張偉眼珠子轉了幾圈道,“有一對夫妻,因為女方劈腿導致離婚後丈夫精神不正常,持刀闖進女方家連砍十幾刀!”
“這個……也是輕傷?”唐悠悠發出疑問。
“這個倒不是。”張偉搖搖頭,不等幾人鬆口氣又道,“女方全家被滅門了。”
“嘶!”
三人倒吸一口涼氣,接著胡一菲吐槽道:“你看的案例怎麼都這麼變態?不是分手就是離婚,不是幾十刀輕傷就是十幾刀滅門的?”
張偉攤手道:“沒辦法啊,現在年輕人的婚戀關係複雜,是各種刑事案件的高發地帶。”
“那就奇了怪了,張偉和文晟兩人一個沒結成婚,一個離了婚,怎麼就那麼正常?”胡一菲撇撇嘴道。
而呂子喬則是哼哼唧唧道:“誰知道是不是正常呢?張偉都看這麼變態的案例了,說不定哪天精神也不正常。”
“……”
話音落下,胡一菲和唐悠悠便齊齊看向張偉,眼裡都帶有一絲彆樣的意味。
張偉臉色有些不自然,緊了緊衣服道:“我是個律師,而且每年都會體檢,保持清晰冷靜的頭腦是我的必修課!”
“是見習律師!”胡一菲拆台道。
而唐悠悠突然發出了靈魂拷問:“而且張偉你要是頭腦冷靜的話,也就不會喝多了錯過你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