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拿伯爵瞥了他一眼:“誒!不要這麼說!”
話雖如此,他的表情卻顯得相當受用。
在他看來,雷文之前反對他做法的所謂理由,全都沒有任何根據!
侵擾敵國平民怎麼了?
過往千年,哪個國家的軍隊出征不都是這麼乾的嘛,也沒見他們全都輸了啊。
雷文啊,就是想維護他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還有那種可笑的婦人之仁罷了。
其實要隻是這樣,約拿也就忍了。
關鍵在於金芒斯和庫爾勒的死。
這背後,體現出了雷文對他的不尊重。
“我可是帝國伯爵!”約拿心中咬牙切齒:
“我給你1分麵子,你就得還我3分。
受你指揮,不意味著我就什麼都要聽你的!
你以為憑借著那點後勤、糧草就能拿捏我?高原上的漢子,就像是狼群,會自己找食!”
等著吧,雷文,等我打出了戰果,等難民們洶湧趕到博蘭城下,等他們不得不出城決戰!
到時候,我就會率軍回來救你。
當然,得給點教訓!
一想到雷文在自己麵前痛哭流涕地懺悔,約拿伯爵就越發舒爽起來。
男爵嘛,就彆想著逆天改命,好好地跪下來給我舔腳就好。
砰
呼——
大廳的門被撞開,初春的冷風灌入大廳,一個斥候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伯爵大人,不好了,艾沃爾人的軍隊來了!”
剛吃了許多油膩的烤肉,又灌下不少麥酒,被冷風一激,約拿有點犯惡心,但還是冷靜地道:
“慌什麼,說清楚了。”
“對方是從哪來的,多少人,打著誰的旗號?”
“是艾沃爾公國的禁衛軍!”斥候慌亂地道:
“人數……人數數不清,實在是太多了!!”
這句話,頓時讓本來熱鬨的大廳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麵麵相覷,然後爆發出了一陣嘲笑。
“你小子昨天晚上乾娘們把腦子乾出去了吧?人數數不清?就憑那些艾沃爾豬?”
“好了,知道你累,進來一起喝點吧!”
“伯爵大人,這小子變著法的討賞賜呢!”
唯獨約拿保留了一絲理智,站起身來道:“好了,都認真點。”
說著轉向斥候:“你說的方向在哪,帶我去看看!”
斥候連忙點頭。
約拿跟著他出了大廳,登上了原本屬於光明教會教堂的塔頂。
高處的冷風一吹,讓他瞳孔為之一縮!
斥候沒有騙他!
目之所及,地平線上已經升起了一層藍色的浪濤——
那是艾沃爾人的戰袍,上空飄揚著的夜梟戰旗,也的確是艾沃爾禁衛軍的旗幟!
東、西、南、北,每一麵都有大軍在逼近!
這一共是多少人?
2萬、3萬……還是更多?
“傳我命令,所有人著甲、上馬,準備突圍!!!”
斥候領命,大步奔跑著退下。
這種包圍圈,大,但是疏漏,有1000重騎足以將其鑿穿。
可是……
雖然是帶領1000重騎過來,但為了能夠更好地執行戰術,也是想讓手下士兵們發發財,大部分士兵都被他分散到了周邊的村寨,此刻在他身邊的,不過區區300人而已!
約拿的酒意順著冷汗從額頭上流下。
怎麼會這樣?
我手下斥候那麼多,又都是騎兵,怎麼會到現在才得到消息?
恍然間,約拿忽然想起了雷文的話:
“……農奴也是人,他們會生氣,會反抗,關鍵時刻也會捅你一刀!
……這種計劃實行……能夠在那種人人皆敵的惡劣環境下堅持多久?”
“人人皆敵……”約拿念叨著這句話,忽然臉色一變。
他又感覺到了一股惡心,身體更是一個勁兒地發寒,和醉酒的感覺極為相似。
可約拿是4階超凡,平日裡也是無酒不歡,今天才喝了這麼點,怎就會有這樣的反應!?
難道是……
中毒?
“哇!”
約拿扶著塔樓上的尖頂,開始大吐特吐!!
幾乎要把內臟都給嘔出來!
等吐光了胃袋裡的東西,約拿伯爵一模嘴角,摸出了一小團沒有被消化的豔紅色纖維。
約拿想起來了。
這是在城堡倉庫中繳獲的一種東西。
樣子像是高粱杆,但和南方的甘蔗一樣,剝開皮就能吃,很甜,甜得像是蜜水,隻需要吐掉渣子就好,即便不吐,不吃太多也沒什麼。
俘虜來的女人,還尤其推薦了那種紅心的,說是送往艾沃爾國都的貢品。
他們的食物和酒都有專人負責,不可能被人動什麼手腳。
難道是那東西害的?
頭腦終於完全清醒,約拿轉頭衝下了塔樓。
隻見城堡外的廣場上,竟然隻有不到200人在這裡集合,集合過來的也大多麵色蠟黃、蒼白,不少人都還捂著肚子,嘴角也掛著涎液。
而戰馬的數量,也少了近乎1/3!
“大人,不好了,馬廄裡的戰馬……都忽然開始排軟便,戰都站不起來了!”
約拿腦子裡嗡的一聲。
就是那種高粱杆!
為了給戰馬補充能量,約拿特意命人拿去給戰馬加餐!
那該死的女人!
約拿氣得簡直要發瘋。
但是現在卻並不是計較的時候,數萬大軍正在包圍過來。
他手下隻有300人——如今有能力作戰的也就200多。
且不說這種百倍的兵力差能不能守住城堡,即便能,城堡中的糧食也不足以支撐他守下去。
為了讓難民儘可能地向藍堡方向湧,約拿從來都是走一路、燒一路,隻留下可供自己軍隊食用幾天的糧食而已。
悔恨、憤怒,還帶著一絲慌張,種種情緒在約拿心中翻湧,又被他次第壓下。
翻身上馬,約拿伯爵大聲叫道:
“所有能動的人,全都上馬,和我一同突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