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當雷文騎著卓耿來到月岩堡後,口中卻不由的發出驚疑之聲,因為此刻的月岩堡居然城堡大門洞開,寬闊的城堡大院內,烏泱泱跪滿了狼人。為首的,正是一身潔白如雪的白月。
“什麼情況?”如此一幕,反而讓雷文失去了麵對斯利弗時的從容與淡定,不明所以的開口喝問道。大戰還沒有結束,自己又是騎乘卓耿而來,不可能有任何人比他還要更早一步回到月岩堡。那怎麼白月等人反而跪在了地上?好像早就知道戰爭結局,在等著雷文一樣。
這讓一向謹慎如狐的雷文,反倒有點畏手畏腳起來。
“狼人一族新任族長白月、攜政務官潘恩以及城堡內管家、文書長、侍衛長、騎術教頭、膳食總管、燭火長、狩獵官、禽畜總管、紋章官……等所有人,恭迎雷文伯爵大駕光臨!”
跪在白月一旁的潘恩嘶聲吼道,額頭上的青筋暴起,足可見其聲音之大,聲音之洪,“狼人一族上任族長斯利弗不顧同盟契約,背信棄義,主動夜襲血石城堡,遭諸神之厭,死有餘辜!”
“雷文伯爵,這是斯利弗臨走之前卸任族長之位並傳給白月的信箋,上麵還有他的親筆簽名,子爵印章,以及夜喉家族的紋章。”
雷文降下卓耿,示意埃裡克將其呈上來。
埃裡克走了過去,檢查一番後,這才遞給雷文。
雷文一看,果然跟潘恩所說一致,他刻意用拇指在上麵抹了抹,一點墨跡也抹不下來,一看就不是臨時寫的,而是早就寫好的,至少是在幾個小時之前。
“這……”雷文犯了難。
雖然雷文一向自詡心狠手辣,可要是對方都已經降了,還要繼續屠戮全家,他暫時還沒不當人到這種程度。
雷文有自己的道德標準,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線,譬如吃人這種事,他永遠也不會去做。也不會讓自己的手下去做。
“咳”
事已至此,雷文也隻好先從卓耿身上下來,靜觀其變,走一步看一步了。
緩緩來到白月麵前,望著跪在地上、嬌軀顫抖的白月,雷文沉默許久,足足半個小時後,發現白月好像真的是發自內心的臣服,隻好又踱步來到潘恩麵前,“潘恩,快起來吧。”
潘恩掙紮著起身,或許是跪在地上時間太久,第一次竟然沒起來,呼騰一下又摔倒了下去,讓雷文不得不伸出自己的拐杖傾斜的杵在地上,給了他一個支點,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潘恩,”雷文走到潘恩的身邊,像是老朋友一樣攙扶著他的手,將他帶到一個蓋著黑布的屍體麵前,笑著說道:“來來,請……”
剛才雷文故意在白月麵前站了半個小時,為的就是讓林克將此事辦妥。
潘恩望著麵前屍體,愣愣出神,用腳指頭猜他也知道,這黑布下麵,定是斯利弗的屍體!他有想過斯利弗會輸,會慘敗,但真的沒想到,斯利弗出發才不過短短幾個小時,連屍體都被雷文親自運了回來。
興許一個照麵,就死在雷文手中了吧。
而雷文此刻看似和善,笑容滿麵的彬彬有禮,實際上卻是徹頭徹尾、惡心至極的偽善,他就是要讓自己親手掀開黑布,親眼看到斯利弗的屍體,好徹底擊潰自己的心理防線。
潘恩擺了擺手,裝出一副害怕膽小的模樣。
“難道伱就不好奇這黑布下的人是誰麼?”雷文嗬嗬一笑,“或許……是伱的恩人呐。”
“您!!”潘恩一甩身上麻色袖袍,猛然跪下,中氣十足的喝道:“才是我的恩人!!”他臉上的神情悲愴,聲音如杜鵑泣血,“自從落入獸人之手,我便失去了自由!不瞞伯爵大人,潘恩日日夜夜,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每一秒,無不想著離去!隻可惜我並非超凡勇者,無法徒步離開廣袤的夜喉行省!我每天早晚都在自己的房中虔誠跪拜,祈禱有一位神祇從天而降,將我拯救出獸人的魔爪!沒想到,諸神聽見了我的心聲,見證了我的誠意,終於把您給盼來了!自打上次見了您之後,我便知道,您才是我的恩人!隻有您,才能將我從獸人的手中救出!潘恩願意就此離去,跟隨您回血石城堡!回歸人族的懷抱!”
這番話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再加上潘恩的抽噎哭泣,愈發令人動容不止。
白月第一次抬起頭來,她終於明白潘恩口中那句“是我的頭”的深意了!隻不過此時此刻,她甚至有些懷疑這是潘恩叔叔的心裡話,並非全是計策。
“哦?”
說實話,雷文有些意動。眼看離開在即,埃裡克實力不錯,打仗戰術也沒問題,但卻不懂內政管理,托爾又是個莽撞貨,原本能指望的,也就隻有胡廈和守成的荷亞茲了。
可若是能將潘恩這種油滑之人納入麾下的話,那雷文離去後,就會安心一大截了。
他一個既不是超凡又不是魔法師的凡人,即便有異心也沒膽子,畢竟無論是誰,想捏死他都跟捏死一隻小雞仔似的。
不過雷文不動聲色,淡淡點頭,“先起來再說吧。”
說著,讓眾人起身,朝著月岩堡走去。
“白月小姐,伱父親不顧同盟之約,反而夜襲我血石城堡,現在他已經死了,那我們之間的契約,是不是得重新簽訂一下。希望伱能吃一塹長一智,汲取血淋淋的教訓。”
來到城堡內,雷文坐在主位上,毫不客氣的開口說道。
他剛才在院子內刻意疏忽冷漠這個小狼女白月,此刻又極不留情麵的訓斥,就是希望能夠激怒小狼女,讓她爆發,然後才好找借口鏟除。
隻可惜,也不知道白月是真的不懂這些,還是完全發自內心的卑伏了,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聞言呆萌的點了點頭,“嗯嗯”
雷文:……
“潘恩,契約便由伱來起草吧。”雷文忽然狀若隨意的朝著潘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