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沒死啊。”
金瓶兒愣愣的看著陸雪琪,看著她隻是一招手,跟隨自己多年的紫芒刃便如同一條搖著尾巴的狗,飛到了人家的手裡,她甚至還能聽到嗚咽嗚咽一般的聲音。
尤其是,此時此刻,陸雪琪的身上散發著那獨屬於合歡派《欲典》的氣息,並且還是遠遠高於她的等級。
對此,金瓶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陸雪琪可能是金鈴夫人的轉世。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森羅地府的傳說一直都是有的。
“半死不活吧。”
金鈴夫人細細打量著金瓶兒。
很好。
使用紫芒刃。
卻又元陰未失
這就足以證明,她的定力遠超過一般的合歡派成員。
然後,更重要的是,從蘇定安那裡她得知的情報,這個金瓶兒也算是魔教中的異類,與自己頗為相似,且言談之中,他還挺讚歎這個女子,說實話,倒是讓她有些小小的吃味,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把手伸出來。”
金瓶兒愣了愣,還是伸出了手,然後,金鈴夫人抓住了它,一道特殊的真炁順著金瓶兒的手,流淌到了她的上丹田之中,是的,跟正統的道門修煉的方式不同,合歡派主修的是上丹田,也即是泥丸宮。
所以,金鈴夫人的這一股真炁裡,其實可以夾雜著更多的信息,比如說她以《欲典》為基準編織的《情典》。
“這是我多年以來的心血,相較於《欲典》,《情典》的上限更高,相信你也知道,《欲典》的修為越高,失控的概率也就越大,一旦平衡被打破,就隻能淪為肉欲的奴隸,但《情典》則不然,正是因為‘情’這個字,你可以在神魂之中為自己定下誓言,類似於佛門的持戒。”
“修為越高,反倒會越發的堅定。”
“隻是,缺點就是,相較於欲望這種女人隻要勾勾手指就能獲得的情緒,後者的搜集方式也更為困難,因為這個‘情’是發自真心的,你也應該明白,這世道,真心有多難,尤其還是許多人的真心.”
“我所能做的,就是將它傳遞給你,至於路怎麼走,你自己選吧。”
“後輩弟子知曉。”
金瓶兒對著金鈴夫人欠了欠身。
“所以,夫人,您還會回來嗎?”
“我,不會了”
金鈴夫人捏了捏金瓶兒的臉蛋。
“我隻剩下一縷殘魂,說不上什麼時候便會徹底消散,能遇見你,將我畢生的心血傳遞下去,我已經心滿意足,回去之後,記住韜光養晦,此事,不要與任何人講起,去吧”
“所以,會成功嗎?”
金鈴夫人看著消失於夜色中的金瓶兒,心中不由想道。
她,想到了什麼呢?
八百年前,她其實就想到了《情典》,隻不過沒來記得編纂完成,人就死了
隻不過也許是死靈淵的地勢特殊,也許天琊劍神奇,她才能依附在天琊劍上苟延殘喘了八百年.
而《情典》,就是她為了曾經與那個男人說到過的願望,所作出的努力,一個,可以改變天下格局,改變蒼生命運的法典。
八百年後,她卻驚愕的發現,一個姓蘇的男人,竟然也想到了類似的東西。
她不知道,這是緣分,亦或者是巧合?
隻不過嘛,嘿嘿,他的想法,相較於自己,還是..差了那麼一點.
沒有情作為持戒,強大的力量本身,同樣會讓人迷失.
君不見,那些玉清三層的女孩,為什麼會冒死前來?
就是因為,她們,將會是第一批在未來加入到蘇定安門下的修士,這是有利可圖的。
繼續發展下去,其實,什麼都不會改變
這就是她八百年來思考的結局
也是她最後的努力,她希望憑借這部法典,就像是蘇定安所說的,努力一次,讓未來的某一天,大多數人的人生,不會那麼的苦楚吧
“走了,我們該回去了。”
蘇定安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金鈴夫人的思緒
“你看上去很開心,事情交代完了。”
“嗯哼~”
金鈴夫人背著手,踮著腳往前走,宛如少女一般,這樣的姿態,是決計不會去出現在陸雪琪的身上,不過此地四下無人,蘇定安倒也不會糾正她。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
忽的,金鈴夫人開口道。
“什麼.很對?”
“關於天下蒼生的未來,隻要去做了,去努力了,剩下的,便交給未來人,對吧。”
“嗯。”
“嘿嘿,我也做了一點微小的事情,也許我是看不到了,日後,你替我見證一下。”
“好。”
“你不問問我做了什麼嗎?”
“你想說,自然會說。”
“哎呀,你就問一下嘛”
“不問。”
“哼,不問拉倒。”
“.”
“謝謝.”
忽的,金鈴夫人吸了一口氣,先前的小女兒姿態儘數不見.
“他以前也是這樣,冷冷默默,卻又很關心我的.”
“後來,他就變成了那個你們口中的黑心老人”
“我以為他是欲望迷住了眼睛..”
“現在想來,他,也許是想要完成我當初的願望吧”
“隻可惜,他走錯了路”
“死靈淵那百萬冤魂,是因為我”
“我能活到今天,也許就是為了償還這筆債務”
“你許願天下太平,他便打算殺儘天下人,沒有人了,天下便太平了,這是他的問題,而非你的”
蘇定安摸了摸陸雪琪的頭發。
“並且,我想,他之所以會生出那樣的想法,嗜血珠功不可沒,你也許不知道,便是天音寺的和尚,都無法抵抗住嗜血珠的誘惑,畢竟,按照你的描述,那之前的他,可不是這樣的,不是嗎?”
“也許吧,對了,你不會受到影響吧。”
說著,金鈴夫人拉起蘇定安的右手,細細端詳著蘇定安手上的那顆血紅色的珠子,除了外形,已經看不出半點嗜血珠的模樣。
“放心吧,夫人,它已經變成了我的形狀了。”
“誒?.呸,小賊!!”
“哈哈.”
“咳咳咳,定安啊。”
忽的,遠處傳來了田不易的聲音。
“你兩人許久未回來,我便過來看看,都沒事吧。”
“回稟師傅,沒事。”
“嗯嗯,那我就不打擾了,營地那裡也沒甚事情,那些個妖魔鬼怪,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你倆且慢慢聊著”
“.”
——
東海,流坡山
萬人往正站在一塊巨岩之上,觀海聽濤,似乎是在等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