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祭壇是一處由白玉石搭成的廣闊高台,站於其上,仿佛能無限接近於蒼天,
古人相信,這是能與上天溝通的最好媒介方式,
毓敏躲藏在胤礽隨身荷包內,瞧著這一整個恭敬肅穆的隊伍,心中不由哀歎一聲:
哪怕他們再如何努力,孝莊這次恐怕都是必死無疑了。
果然,待他們一行人從天壇回宮之後沒過一日,慈寧宮便來報,太皇太後要不行了,
胤礽帶著她,立即隨康熙匆匆趕往慈寧宮,
這還是自從孝莊病後,她第一次隨胤礽來慈寧宮,
與以往的莊嚴肅穆,大氣磅礴不同,
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枯槁、遲暮的氣息,
伴隨著濃濃的苦藥味道,緊緊纏繞在床榻上那個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身上,
與往日見到的那個威嚴、睿智的老太太不同,
孝莊整個人靜靜的躺在那兒,頭發花白,麵容憔悴,就像一個民間尋常的,將死的老人般,
“玄燁和保成來啦……”
許是聽到聲響孝莊吃力的睜開渾濁的雙眼,看向他們的方向所在,
“皇瑪嬤!”康熙上前拉住她緩緩伸過來的手。
“太瑪嬤,您可要快點兒好起來呀,保成還等著您一道賞花呢。”
“太瑪嬤恐怕是不中用了啊。”孝莊扯了扯嘴角,費力道,“可惜呀,還沒有見到咱們保成娶福晉呢!”
“皇瑪嬤,保成也十四了,也該到了相看的時候,孫兒忙於政事,皇貴妃年紀又輕,還需要您幫著掌掌眼呢。”康熙紅了眼眶。
孝莊擺手笑了笑,微弱的氣息,猛然強健了幾分,
就仿佛,回光返照——
“哪裡就一定需要哀家了,玄燁你如今做的越來越好了,比你父皇好,”
“於民,是個好皇帝;於家,是個阿瑪,保成的婚事,還是由你自己看著選吧!”
“太宗山陵奉安已久,不可為哀家輕動,況且我心中也舍不得你們父子,就在孝陵附近擇地安葬……”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她的氣息再度微弱下去。
康熙發覺不對,頗為緊張的呼喚一聲,“皇瑪嬤!”
孝莊卻沒理他,自顧自的說下去,“……勉自節哀,以萬幾為重。”
說完這幾個字,孝莊的手,便猛然脫力垂下,
“皇瑪嬤——”
……
時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太皇太後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於慈寧宮仙逝,
上悲痛至極,綴朝十日,親扶靈柩出行,
按照太皇太後遺願,未送至盛京與皇太極合葬,而是暫安在京東清東陵,
並將太皇太後生前居住的慈寧宮東王殿五間拆建於昌瑞山下,稱“暫安奉殿”,
令特上諡號為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啟聖文皇後,簡稱孝莊文皇後。
孝莊的死就像一個信號,
雖然十分惋惜這個祖母的死,
但對於康熙來說,不,或者說對於整個紫禁城來說,都像是頭上去了一座大山,
熱孝二十一日期限剛過,康熙便在前朝大展手腳,將蒙古旗的勢力縮減了不少,
而後宮中,像宣嬪等以博爾濟吉特氏為首的蒙古勢力嬪妃,全部龜縮起來,輕易不踏出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