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被彆人動手拆分隊伍,不如自己主動出手,把小弟們都推出去。
名義上他麾下的實力削弱了,實際上卻恰恰相反。
勳貴子弟培養速度快,可這些人和大虞綁定的太深,對皇帝的忠誠度普遍高於其他人。
拉著他們抱團取暖,對抗朝中其他勢力,自然沒有問題。
可一旦局勢發生變化,對手換成了皇帝和文官的聯盟,情況就會發生變化。
除非把個體矛盾,轉化為群體利益衝突,不然很難讓大家鼓足勇氣同這個聯盟對著乾。
不想被兔死狗烹,最佳選擇就是適當的收斂鋒芒,把表現的機會讓出去。
表現亮眼的武將多了,即便是接下來朝堂上繼續打壓武將,也有人分攤火力。
理論上來說,隻要勳貴集團重振雄風,最糟糕的情況就不會發生。
畢竟,永寧帝不是開國之主,沒有屠戮功臣的本錢。
“大家都是自己人,犯不著這麼客氣。
衡陽之戰結束,接下來我們有兩個選擇。
要麼繼續回去圍困永州,要麼順勢奪取長沙。
大家覺得是保守一點好,還是激進一點好呢?”
李牧笑著問道。
“大人,末將覺得還是先取長沙,奪取在湖廣戰場的主動權。
永州的叛軍,我們隨時可以收拾,但攻取長沙的機會隻有一次。
衡陽會戰勝利的消息,很難長時間保密。
要不了多久,叛軍就會收到消息。
白蓮聖國的那幾位異姓王,不一定會全力救援永州,但一定不會放任長沙丟失。”
雲羽豐率先開口提議道。
在他看來,白蓮聖皇的表現,隻能算中規中矩。
在一眾農民起義軍中,算是出類拔萃的。
可是對比真正的開國雄主,無論是個人能力,還是行事的魄力都差的遠。
急著稱帝,更是瞎扯淡。
不當皇帝的時候,他可以親自率領大軍在前線征戰,牢牢把軍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當了皇帝之後,就要坐鎮中樞。
日子是舒服了,隻不過這麼一來,麾下將領就免不了功高震主。
誰讓他稱帝時,白蓮聖國還龜縮在一隅之地,隨便一名將領打下的疆土,都比他這個聖皇多。
更悲劇的是這夥連老家都沒守住,被官軍一路追殺著跑。
前麵積累的威望,在遭遇一係列的失敗後,此刻已經消磨的七七八八。
這樣的聖皇,政治價值高於軍事價值。
乾掉了這夥之後,固然可以分裂白蓮聖國,同樣也解除了幾位異姓王頭上的枷鎖。
沒有白蓮聖皇添亂,那三位戰功彪悍的異姓王,隻會更加難對付。
“雲大人,此言差矣!
陛下下達嚴令,要生擒偽帝史榮軒。
天下士紳,對偽帝恨的咬牙切齒。
現在機會送上門來,我們怎麼能夠輕易放棄!”
蘇誌勇當即反對道。
軍事正確,不等於政治正確。
皇帝和天下士紳,都想要讓偽帝史榮軒去死。
若是先進攻長沙,偽帝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永州地區的十三萬叛軍,對他們來說,確實不夠看。
可是換個戰場,卻能夠打出一片新天地。
無論是經略雲貴,還是借道入川,都是有可能實現的。
放走了賊首,雖然不至於被問罪,但大家的功勞肯定會大打折扣。
“有沒有可能,兩邊同時進行?
長沙的守軍數量不多,我們出兵一萬足以。
就算叛軍反擊,也可以依仗城池之利,拖延一陣子。
如果速度快的話,我軍完全可以在這期間,擊敗永州的叛軍。”
朱靖宇緩緩提議道。
嘗到了偷襲衡陽的甜頭,他對奇襲長沙產生了濃鬱的興趣。
湖廣地區雖然落入叛軍手中,但心向大虞的人,依舊不在少數。
前麵偷襲衡陽的時候,就有人配合。
兩軍決戰的關鍵時刻,還有人跳出來點燃叛軍糧倉。
足以證明,大虞在湖廣還是有一定基礎的。
“末將讚同朱指揮的提議,奪取長沙和收拾永州的叛軍並不矛盾。
衡陽之戰的結果,已經隨著潰兵們的逃竄,不斷向外界傳開。
永州的叛軍就算反應再遲鈍,過幾天也會知道。
如果不能搞清楚我軍主力的位置,他們是不敢出城的。
這些家夥龜縮在永州不動彈,我們想要強攻城池,也非常的困難。
搞不好隻能長期圍困,慢慢耗死叛軍。
與其空耗錢糧,不如主動放出消息,讓叛軍以為我軍主力在攻打長沙。
隻要叛軍離開永州城,甭管他們往哪裡跑,我們都有機會追上他們,在野戰中把他們擊潰!”
衛浩宇當即附和道。
看得出來,他對突襲長沙同樣充滿了興趣。
畢竟,在諸將之中,就數他和朱靖宇的偷城經驗豐富。
如果要奇襲長沙,這個任務大概率落在他們兩人身上。
緊接著一眾將領紛紛表明立場,大家都有充足的理由,最終決策權又回到了李牧手中。
“先休整一天,把捷報送給舞陽侯,然後分兵出擊長沙。
衛浩宇、朱靖宇,命你們率領本部兵馬,負責突襲長沙城。
不過這次不是為了奪城,而是戰術欺詐。
長沙終歸是一座大城,有衡陽失守的前車之鑒,敵軍守將肯定會吸取教訓。
想要混入城中,直接打開城門,幾乎不可能完成。
所以長沙城能打則打,如果拿不下來,就佯攻城池。
不過佯攻長沙的時候,你們務必要製造出大動靜來,讓叛軍以為我軍主力在進攻長沙。
其餘諸將,隨我回轉永州,生擒偽帝史榮軒!”
權衡了一番之後,李牧還是選擇了優先政治。
從出征到現在,他率領三省聯軍,收複了多府之地。
足以給朝野上下一個交代,犯不著繼續拉長戰線。
真要是收複了長沙,朝廷多半會下令讓他再接再厲,繼續收複武昌、九江等地。
到時候白蓮聖國的所有大軍,都會趕過來和他死磕。
理論上來說,他還有各路官軍幫忙。
可李牧對同僚們的屎尿性,實在是太過了解。
打順風仗的時候,要大家跟著搖旗呐喊還行。
一旦遇上逆風局,這些同僚隊友,就是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沒準這邊打的血流成河,人家在隔壁載歌載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