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安南國的主力,留守在後方的這些雜兵,明顯更好欺負。
一些反應慢的碼頭工人,也不幸淪為了刀下亡魂。
反正朝廷發放赦免令,認的是首級。
殺良冒功,對他們這些海盜來說,沒有任何心理壓力。
“老爺,大事不好!”
“海盜……海盜登陸了!”
“好多賊人!”
“光船就有上千艘,怕是得有數萬人!”
聽到兵丁帶來的消息,演州知府整個人都懵了。
演州府雖然不錯,卻也沒有魅力,吸引數萬海盜光顧。
這麼多人,都可以去搶河內了。
“確定是海盜,不是虞軍?”
阮白易關心的問道。
演州府經濟上不起眼,軍事上卻有不小的價值,唐朝時期這裡是安南都護府所在。
如果虞軍從海上進攻大越,選擇在這裡登陸,將大越一分為二完全是有可能的。
“知府大人,小人看的非常清楚,登陸的賊人絕對是海盜。
從登陸開始,就一路燒殺搶掠,不像是要長期占據的。”
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阮白易越發的迷糊。
他何德何能,治下居然招來了如此多的海盜!
“傳令下去,立即封閉城門,讓衙役們從城中征召青壯守城。
安排人向升龍城求援,讓朝廷儘快派出援兵!”
阮白易當即下達命令。
甭管怎麼說,海盜總比虞軍好應付一些。
他也是消息靈通之人。
皇帝率領數十萬大軍,在前線一無所獲,足以證明敵人不是軟柿子。
若是來了幾萬虞軍,這仗根本沒法打。
海盜趁火打劫,那是為了劫財,讓他們在城外搶夠了,自然就會離開。
這種想法,雖然無良了一點,卻是眼下他唯一能夠做的。
各地的精銳,全部抽調到了前線,留守的多是老弱。
保衛沿海的水師,又在此前的大戰中損失參戰。
縱使朝廷想要救援,也是有心無力。
選擇向上麵求援,那也是儘人事,聽天命。
……
海麵上,骷髏旗迎風招展,無數海盜正在源源不斷的登陸。
昔日繁華的碼頭,在海盜們的破壞下,已然淪為了人間地獄。
鮮血染紅了大地,屍骸滿街都是,不時還傳出女人的哭泣聲。
作為這次行動的策劃者,朱仲軒靜靜的站在高處,沒有說話。
眼前這一幕,他已經見的多了。
海盜本身就代表著破壞,約束軍紀是不存在的。
大家隻是合夥做買賣,他這個盟主隻有名義上的指揮權,對其他海盜並沒有強製約束力。
換成正規軍,登陸成功之後,就該一鼓作氣往前打。
最少也要拿下演州府,再考慮劫掠之事。
可惜這支隊伍是海盜聯軍,大家首先想的是利益。
搶劫發財永遠是第一位,攻取演州也是為了搶劫,而不是所謂的戰略價值。
“朱老大,你說我們這麼乾,能把安南水師引出來麼?”
青衣書生開口詢問道。
相較於一眾海盜,他這副書生打扮,明顯格格不入。
不過溫文爾雅的書生模樣,隻是他的偽裝,在海上他還有一個綽號奪命書生。
殺起人來,比屠宰雞鴨還順手。
“能不能引過來,過些日子不就知道了。
要劫掠安南國,水師的威脅,必須想辦法解決。
敵軍如果躲在港口中不出來,那麼我們就一直搶下去、殺下去。
殺到安南士紳怕了,他們自然會逼迫水師出征!
對了,告訴下麵人,眼睛放亮一點。
安南人隨便殺多少都無所謂,倘若是虞朝人如果亮明了身份,那就不能亂殺了。
我們的戰利品,還需要朝廷幫忙銷贓,可彆誤殺了官府的人。”
朱仲軒故作冷漠的說道。
漢水侯交代的任務,他可不敢掉以輕心。
真要是單純為了吸引安南水師決戰,還有更好的辦法,犯不著跑這麼遠。
本質上這次過來,就是幫忙清場的。
相較於北越,南越地區受中原文化的影響更小一些,需要清洗的更乾淨一些。
演州府某種意義上,就是分界線。
越往南就越需要他們做惡人,為朝廷的統治掃清障礙。
對這樣的任務,朱仲軒並不反感。
對大虞朝,他還是很有歸屬感的。
他的悲催遭遇是因為窮,並不是遭到官府迫害,雙方並無深仇大恨。
能夠靠幫朝廷開疆擴土,換取功名利祿,他沒有任何壓力。
漢水侯的信譽,在海上也是有口皆碑。
他這樣的小人物,還不值得人家違約。
“朱老大,漢水侯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值得你這麼賣命?”
奪命書生疑惑的問道。
內心深處,他充滿了嫉妒。
朝廷有意招安,居然沒有邀請他。
雖然他手下的人和船,在一眾海盜中隻能算中上,但他有腦子啊!
在戰績上,並不比這些大型海盜團差多少。
限製海盜規模,主要是為了避免樹大招風,引來朝廷的關注。
隱藏自身是做到了,朝廷招安的時候,也把他給遺漏了。
自詡讀書人,他對編製的渴望,遠超其他海盜。
“書生,我不都告訴你了麼,真的什麼都沒有。
除了許諾用安南士兵的首級,可以換取朝廷赦免外,其他都是視情況而定。
能夠獲得什麼官職,主要看在戰場上的表現,以及朝廷肯給多大的官職。
高官厚祿,肯定是指望不上,大概率就一小官。
真許諾了高位,我也不敢坐。
燙屁股呀!”
朱仲軒雙手一攤道。
天地良心,他真的沒有撒謊。
當日參加會議的人,又不隻有他一個。
隱藏真相,被其他人說了出來,反而會敗壞人品。
可這種坦率,還是引起了一眾海盜頭子的懷疑。
一個個都擔心,他們為了自己拿好處,把大家給賣了。
“朱老大,你這話說的。
如果不相信你,大家活兒也不會跟著你乾。
隻是朝廷未免也太小氣了,完全不把我們兄弟當成一回事啊!”
奪命書生故作憤憤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