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裡山道上的爆炸,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直到風中淒厲的呼喊越來越少,寒風越來越烈。
潮水般的鐵騎不是跌落深淵,便是僥幸逃出了十裡鬼見愁,回到了荒原之上。
十裡山道上已經看不到縱橫飛斬的劍氣,連地上的殘肢與鮮血,也被陣陣狂風卷起,往無儘的深淵而去。
山道上的端木法跟大軍一起,跟腳下崩飛的青石一起,消失在十裡鬼見愁的山道之上。
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幕,臉色蒼白的木聖天氣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眼前的十裡鬼見愁,已經算不是一條完整的山路了。
十裡山道,差不多有十之七八已經消失在眾人的神識注視之中。
山間隻剩下如刀削一般的萬丈絕壁。
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的爆炸,將十裡大陣,十裡山道頃刻之間毀去。
山間再無一條飛越天塹的通途。
澹台小雪拉著師姐的手,看著眼前的一幕喃喃說著些什麼。
眾人都在這一刻各自呢喃,有為這一條道路被毀而感到可惜,有為這一條山道消失而歡喜。
在東方小雪等人看來,至少往後數十年裡。
甚至百年時光,都不用再做蠻族大軍進攻的噩夢了。
百裡鬼見愁雖在,卻憑空少去了將近十裡。
除非以後的年年月月中,蠻族大軍背後生出一雙翅膀,否則關山難渡,這裡成了雙方修士難以逾越的天塹。
今日一戰,眾人無法用言語去敘說,去描繪。
風起風停,天邊一道驚雷滾滾而來。
鬼見愁上,已經看不到屍體掛在殘存的山道之上。
隻有離大帥最近的數百將士逃離了十裡戰場,逃離被血染紅的鬼見愁。
站在荒原上淋雪,遠遠地眺望已經消失的漫漫山道。
身為大帥的木聖天雙眼失神,雙臂伸向天空,仰天狂呼道:“這怎麼可能?”
就在此時,耳中傳來的王賢的聲音:
“那一座晶石礦洞已空,如若不信,你不妨問一下離開的司馬玨,他知道。”
隔著十裡天塹,王賢跟對方的主帥來了一次穿越虛空的對話。
今日一戰斬敵無數,天途已破。
梅花穀後山礦洞的晶石已經開采一空,成了一座被他親手炸塌的礦。
他實在想不了出來,眼前這個並不稱職的蠻族大帥,還有什麼辦法在這十裡絕壁之上,再修建一條大道?
更不要說,這毀滅的十裡山道,隻是毀去了一座大陣。
他烙印在石壁上的殺陣依舊,便是這些天魔背後生出一雙翅膀,也無法在殺陣依舊的情形之下。
在這漫漫絕壁之上,哪怕是開出一條小道。
這是他自去年冬天,跟楚風等人來到此地,便已經算計好的一幕。
因為他實在想不出來,往後的年年月月,師姐等人有沒有必要像虎門關的修士一樣,去千裡蠻荒中經煉。
便是再苦修十年,隻怕師姐等人依舊不是蠻族長老的對手。
自己人在成長,敵人何嘗不是一樣?
想來想去,就在小白和敖千語自萬仞絕壁之上,飛掠而來的一瞬間,他改變了主意。
將那一枝本是射向端木法的鐵箭,射向一老人腳下在大陣。
木聖天吐了一口鮮血之際,一腔怒火無處發泄,自身後的護衛手中奪過弓箭,於刹那之間往十裡外的王賢射來。
一邊怒吼道:“天上地下,我跟你不死不休!”
王賢神識鎖定風中一箭,想了想回道:“彆急,我們會有相見的一天!”
說完望著緩緩自空中落下的小白,淡淡一笑:“多謝二位替我將那些垃圾扔進了深淵之中。”
說完握著手裡的鐵弓“鐺......”的一聲,將自風中而來的鐵箭打落在地。
再次跟木聖天說道:“不要浪費力氣了,你的箭傷不了我!”
“噗嗤!”
手握鐵弓的木聖天眼見少年隻是舉手之間,便將自己射出的一箭打落在地,禁不住又噴了一口血。
仰天狂呼道:“我記住你的模樣了,便是去往九幽地府,我也要找到你,將你碎屍萬段!”
完了大手一揮,讓副將點齊還活著,跟受傷逃回來的將士,打馬往荒原上而去。
百裡鬼見愁,千年以來隻有一條天路。
便是虎門關的城主大人,也不敢輕易毀去這條天路。
便是蠻族皇城的長老大帥,千百年來也沒想到將這條路炸毀。
卻不料今日,被一個少年用無數埋在地下的魔晶炸毀。
即便是他,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回到皇城之後,如何跟陛下,跟大帥交代這裡曾經發生的一幕。
想著大將軍還有半條命,木聖天的心裡總算稍舒些許鬱悶之意。
喃喃自語道:“從今以後,你是我木聖天一生之敵!”
......
目睹天魔大軍在木聖天的帶領下往荒原深處而去,王賢也忍不住幽幽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