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簽子遞給了周玄,說道:“三根金簽,便是你呼叫我的次數,你使用時,用簽尖紮破手指,我便會得到感應,會前來救你。”
“召喚我的次數,一個月內,隻能有三次,過了這個次數,就隻能等待下個月份了。”
巫神說到此處,也苦笑著說道:“我的行動有限製,一個月三次的支援,已經足夠多了,你要求的事情,我件件都講完了,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有。”周玄大大方方的說道:“賞錢的部分,我不滿意。”
巫神蹙著眉頭,問道:“哪裡不滿意?”
“以戰績換香火道行,倒是沒有問題,但是,我有一句話想問問——我殺的人多,你付得起這個價碼嗎?”
周玄這一番話,將眾人都驚呆了,巫神貴為天尊,你話裡話外,竟然怕他賴賬?
“那你且殺殺看,看我付不付得起你要的價碼。”
巫神並不覺得周玄貪婪,隻覺得這後生仔,是真有自信。
“若是我殺佛國人,殺到你付不起懸紅的時候,我們之間的合作,就結束了。”
周玄麵不改色的說道。
“好說,好說。”
巫神聊到此處,便揚了揚手,那滴血從酒大人的眉間處,再次飛出,滲進了夜先生的總堂的青磚之下,消失不見。
酒大人這才回過神來,問周圍:“我剛才做啥子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酒大人越聽越迷糊:“啥?我還真是巫神的人間行走?我怎麼早不知道這事兒,要不然,現在平水府的大當家,輪得到箭大人來當嗎?”
講到此處,酒大人又啐了一聲:“呸,什麼箭大人,我得喊他‘小箭’。”
眾人大笑,唯獨周玄,通過他的“望相”,隱隱的瞧見酒大人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他當時心裡便笑道:“酒大人,真是裝糊塗的高手。”
巫神已走,地童也“埋怨”起了周玄:“大先生,剛才你是要嚇死我?你話裡話外,嘲諷巫神把彆人當炮灰也就算了,竟然還瞧不起巫神的家底。”
他拍了拍胸脯,說道:“彆說巫神了,我們夜先生堂口,彆的都缺,就不是缺香火道行,論修行天賦,我遠遠不及箭大人,但那又怎樣,我九炷香,他八炷香。”
“你這九炷香怎麼來的,心裡沒數?”
周玄拍了拍地童隆起的大肚皮。
為了九炷香,把自己糟踐成了個五百斤的大胖子,還擱這兒美呢?
不遠處的李長遜見巫神走了,他也像地童一般,鬆了一口氣,同時又有些羨慕周玄,問身旁的雲子良,
“師祖啊,你說我啥時候,能變得跟大先生一般,見了誰都不發怵呢?跟巫神都能談笑風生。”
雲子良瞅了一眼李長遜,緩緩說道:“等你的點穴門人,被人像殺狗一般殺光的時候。”
“你咋還詛咒起我來了?我點穴門人好得很。”
“你不夠膽大,是因為你心裡隻裝著你自己個兒,等你心裡還裝著很多個人,很多條命的時候,你就夠勇了。”
雲子良朝著李長遜,重重的點了點頭,言語間,眼角似乎有淚。
“老雲,不高興的事就彆想了,咱們哥兒們幾個,先去吃點酒,然後再回明江府。”
周玄揮了揮手,將巫神贈送的三根金簽,扔進了秘境裡。
……
這場臨行酒宴,是地童掏的腰包,周玄原本想掏的,但地童死活不讓。
“在荊川府,大先生不讓我掏錢擺酒,那便是不給我麵子。”
“大先生不給你麵子,你又能咋地?”白柳先生問道。
“我會很難堪,你聽清楚了沒有?!”地童又慫又硬。
席間,周玄跟地童講明,他要先回一趟明江府,把明江府的重建事宜做完之後,再來荊川府,幫地童找尋母親的轉世,以及治好他的“地子之相”,
“明江府的事情辦妥了,我再來還你一個英俊的容顏。”周玄說道。
“好說好說,大先生什麼時候方便,什麼時候來……反正我的苦痛,也不差這幾天時間。”
地童說完,雲子良倒是還把心思放在巫神身上,他對周玄說道:“玄子,你說巫神為什麼突然來找你,佛國人已經打過來了嗎?”
“目前看不到跡象,但是……巫神突然來找,絕對是有原因的。”
周玄也說不清原因在哪兒,隻得說道:“估計就這兩天,佛國入侵的事宜,會露出些跡象來的。”
……
這場酒,喝到了晚上,
散席後,白柳先生便與酒大人一起,搭上了去平水府的火車。
地童則按照周玄的安排,四處差譴弟子,去傳播今日周玄斬了青衣佛的假消息。
周玄、雲子良等人,則回了明江府,
而這一夜的荊川府,生出了大異象,所有的水井裡,都冒出了血來,以及長出了諸如“肉靈芝”的物事。
不少荊川人,都以為這是祥瑞,紛紛舉了燭火,拿了紙錢,跪在井邊拜了起來。
……
“已經九點了,明江府好熱鬨啊。”
周玄站在明江府的土地上,看著懷表上的時間。
夜裡九點,明江府到處都是燈火闌珊,他先日遊去了東市街。
要說周玄的人間願力,已經修複了一部分的明江府,也將不少亡人,帶回了人間,而東市街,是修複得最完整的。
整條街貌,已經與祆火之災發生前,大差不差了。
紮紙店的老馬,原本死在了祆火之中,此時的他,正在街上吆喝,要找人下棋。
棺材鋪的劉姐,這會兒,正坐在店門口織著毛衣,她也不知道聽誰喊了一聲:“大先生回來了。”
她便揚起了頭,瞧見被街裡街坊簇擁在中央的周玄。
“大先生,大先生,我這次能活著回來,真要謝謝你呀。”
劉姐站在人堆外麵,感謝著周玄,她還怕周玄聽不見,跳著腳的喊。
“能回來就好,能回來就好。”
周玄笑吟吟的跟街坊們打著招呼,同時也往前麵走。
不多時,他便走到“周家淨儀鋪”的門前,小福子在擦著桌椅,
五師兄則和趙無崖蹲門口磕瓜子。
“小師弟。”
“玄哥兒。”兩人瞧見了周玄,也都迎了上來。
周玄望著門楣上閃閃發亮的牌匾,說道:“都回來了,都回來了。”
“也沒全回來。”趙無崖指著屋裡的電話,說道:“那電話打不出去。”
呂明坤笑著說:“打不通就對了,明江府還沒重建完呢,電話局還是災後的模樣,它從哪裡給你的電話轉線?”
“少爺,咱們東市街都回來了。”
小福子拿著雞毛撣子,喜氣洋洋的說道,但喜氣之中,還是摻雜了一絲落寞。
周玄扭過頭,瞧向了斜對門的“翠姐小吃店”。
店門口的排門,還一片片的立著,門前空空蕩蕩,與東市街其餘熱鬨的門庭相比,反差過於明顯。
周玄歎著氣,說:“要是華子能回來,那就真是大團圓啦……”
“大先生,不好啦。”
在周玄悲喜交加、長籲短歎的時候,畫家以空間法則前來。
“怎麼了?老畫,這麼著急忙慌的?”
周玄抖了抖長衫,問道。
畫家對周玄說道:“最新的消息……巫神現世啦。”
“……”周玄。
這已經不是很新的消息了。
畫家又說:“另外,荊川府、黃原府,兩座府城,長到一塊兒了,棺娘現在都急得沒著沒落的……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