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祖好威風啊。”
李長遜對周玄說道:“大先生,你這雙魚,來得太輕巧了。”
“是有點輕巧啊。”
周玄本來想自己上台的,同境界之內,他不懼任何人,但沒想到,老雲會率先上台。
當然,周玄也清楚,雲子良上台,一來不是為了耍威風,二來不是為了搶雙魚,他就是要去消耗對手,為周玄節約些體力。
“玄子,我去當個炮灰,給你吸引些火力。”
這是雲子良上台之前,對周玄講的悄悄話,而現在——炮灰成大腿了!
“等得口乾舌燥的,好生無聊,既然你們都沒種,那我就點名了。”
雲子良的手,衝著萬藏山一指,說道:“萬頭領,你們「巴人」是氏族,素來團結,你的二當家萬歸一,我殺的!
知道你心裡不滿,來吧,上台一戰,我們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決你大爺。”
萬藏山的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我現在九炷香,你坐八望九,你不敢張狂,
現在擂台壓境界了,你占了便宜,你就耀武揚威?
“我不尿你這一壺。”
萬藏山並不回話,就當下頭的喊聲,不是叫陣,而是潑婦罵街。
見萬藏山不應聲,雲子良又將目標指派給了趙金甲、極目道人。
“遁甲派、天眼觀,你們素來不把我尋龍派放在眼裡,剛好,咱們拳腳上見真章,下來練練。”
趙金甲、極目道人,哪裡敢下擂,也都學著萬藏山的樣子,要麼不回應,要麼便是打著哈哈。
趙金甲說道:“雲先生,我們三個道觀,打了兩千多年了,互相有什麼手段,那都門兒清啊,打來打去,也是那些招數,套路,實在無甚意思,不和你打,不和你打。”
一群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人,此時都學會禮貌了,互相謙讓,要把打擂的機會,推委給對方,誰也不願意去麵對雲子良。
這推來推去,雲子良直接攤手,說道:“既然你們都不下擂,那按照道神定下的規則——青紅魚,歸我了。”
要說起來,這些人打擂的膽子沒有,但又都想要青紅魚,
他們一群人議論紛紛後,竟然想出了“解決”雲子良的辦法,
趙金甲對香火道士說道:“道神,雖說我們都沒有取勝雲先生的把握,但這雙魚啊,還是不能歸他。”
“哦?”
香火道士抬了抬眉毛,等著下文。
趙金甲繼續說道:“您剛才可是說過的——希望要歸於希望,他雲子良,活了三百多歲,都是風燭殘年了,哪怕神通蓋世,也是土埋到了半截眉毛,
這樣的人,他拿了青紅魚有什麼用?跟著他一起老死,然後轉生嗎?”
聽到提年紀,雲子良這就很不爽了,數落道:“趙金甲,是你說你門下坐八望九的弟子沒來,道神特地開恩,準許你壓低境界,上擂一戰,
怎麼,你可以下擂台,我就不能下?”
“我還年輕,我有希望。”
“你個老瓜皮,一百五十多歲了,年輕在哪兒?”雲子良氣極反笑。
“和你一比,我可年輕太多了,一百五十歲怎麼了?這正是長本事、報效井國的好年紀。”
除了趙金甲拿年齡說事外,其餘人也都附和著,都說雲子良年紀太大,不合“擂台比試的初衷”等等。
香火道士的耳朵也被吵得起了繭子,他都有點煩了——好不容易布下的擂台,結果一群人沒種不說,還要用“規則”乾掉雲子良,
“慫啊,真慫啊,我井國神道,何以廢物到如此境地。”
在香火道士感慨個不停的時候,一陣年輕洪亮的聲音,從擂台裡,傳揚了出來。
“既然你們嫌棄老雲年紀大,那就換我來戰。”
“我年輕,足夠有希望了吧。”
“要是我的年齡還不夠格,你們隻能找些街邊的撒尿小孩來比試了。”
眾人聽到了周玄的話,紛紛扭頭,瞧了過去,
隻見周玄就盤腿坐在刀塚擂台的墓碑旁,閉目凝神,等候挑戰之人登場。
“周玄,你竟然敢上擂?”
“這周玄的香火,隻有五、六炷吧?”
“他能天神起乩,還能再加兩炷香火的戰力,不可小覷。”
“那滿打滿算,也不過八炷香出頭的戰力呀。”
眾人的心思活絡過來了。
天上人中,九炷香的狠人多,就算戰力被壓製,那也是坐八望九,
雖說同為八炷香,但中間差的香火檔次,還是很多的。
“我忽然感覺自己能打了。”
“彆太狂,大儺這個堂口,手段繁多,最擅長越境殺敵,他雖然隻有八炷香出頭的戰力……”
“那也不懼吧!”
率先動心思的,便是「蠱神」二當家——麻田嬰。
他朝周玄指去,說道:“明江府的大先生,你風頭最近很盛,我與你過上幾招,試試你的成色。”
周玄也不多話,做了個“請”的姿勢,等候麻田嬰。
“麻田嬰,你不要搶了我的風頭,我與周玄也算仇敵,讓我來戰。”
萬藏山這會也敢下擂了,而且動作極快,架著一朵紫雲,已入擂台。
但說他動作快,還有更快的,趙金甲,已經在他之前,先一步踩在了擂台紅土上。
“要說與這位大先生有仇,我們遁甲派不惶多讓。”
趙金甲朝著周玄揮動著龜甲:“大先生,待會拳腳無眼,若是不小心打傷、打死了你……”
“那是我學藝不精,與趙法師無關。”
周玄笑著說道。
“好,與我一般,有氣魄,我喜歡。”
“你有你娘的氣魄,趙金甲,你就敢欺負欺負年輕人了,你要真有膽色,與我一戰。”
雲子良氣不打一處來。
趙金甲就像沒聽見似的,對年輕屠夫說道:“我要挑戰周玄。”
屠夫麻目機械的點頭,說道:“擂台開啟,請閒雜人等下擂。”
雲子良不想下,但周玄給他使了個眼色,他歎著氣,下了擂台。
擂上,萬藏山也不想下去,他對屠夫說道:“我與那趙金甲,同時上擂,我們誰與周玄打第一場?”
“你遲了半步,若是這一場,周玄勝,你下一場,便與他交手。”
年輕屠夫的話,便像是命令,萬藏山搖了搖頭,悔恨自己沒有走得再快一些,無奈的下了場。
“擂台比鬥,開始。”
年輕屠夫冷冷的說道。
“且慢。”
趙金甲喊住了屠夫,說道:“我有一個疑問。”
“問。”
“若是我不‘小心”,打死了周玄,那他的屍體,是不是歸我?”
能逼著慫包趙金甲,趕在那萬藏山之前進入擂台的原因,除了搶雙魚,便是“搶奪周玄的屍首”了。
周玄的屍身,可是個好寶貝,
那份感知力,能顯化“日夜遊神”的法相,若是搶了他的屍體去,當作血食、祭品……
他這個念想一說出口,萬藏山便罵出了聲。
他這個巴人頭領,是真的隻想下擂台來報仇的,而那趙金甲,卻已經在貪“屍體”了。
“要比起壞來,還是這些名門正派的,壞得多。”萬藏山當即感慨道。
而李長遜、陸行舟、雲子良等人,則謾罵著趙金甲此人“居心叵測”,
倒是周玄淡定,他輕揮著手,將雲子良、李長遜等人的聲音壓下,問趙金甲:“趙法師,你剛說了拳腳無眼,那若是我不小心打死了你,你的屍體?”
“當然是歸你嘍。”
趙金甲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自忖以他的境界而言,優勢那麼大,哪怕被周玄僥幸擊敗,保個命還是沒有問題的。
“周玄,你那身感知力,要易主了。”
趙金甲現在瞧周玄,便像瞧一個香餑餑,冒著熱氣的那種。
年輕屠夫則問周玄:“你是否答應趙金甲的要求?”
“我死了屍體歸他,他死了屍體歸我,公平,當然答應。”
“生死賭鬥,生效。”
年輕屠夫鄭重的說道。
擂台的序幕拉開,周玄依然閉目凝神,
趙金甲耀武揚威的說道:“趙某無禮,要請大先生赴死啦,睜眼吧,好好再瞧瞧這個世界一眼。”
周玄張開了雙目,笑吟吟的說道:“老趙法師,你猜我剛才閉眼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我不需要猜一個死人的想法。”
趙金甲的身上,浮現了金色紋路——遁甲門護身金甲。
有了這層甲,他自覺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既然不敗,那剩下的,便是全力爭勝,斬掉周玄。
周玄依然風度翩翩,輕聲細語的說道:“我剛才想了很久,到底該用哪一種手段……殺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