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篷子跟前,大個子咬著牙鞠了一躬,隨後伸出手。
可張二麻子隻顧著喝酒吃肉,並不抬眼看他一下。
旁邊幾個閒漢嘻嘻哈哈的笑。
大個子咬著牙,悶聲道“二爺,麻煩您給我根籌子。”
張二麻子兩手全是油,啃著骨頭,砸吧砸吧嘴,隨手把啃剩的骨頭丟在地上,滋溜喝了一口酒,“哎呦,這不是馬大個子嗎!你忘啦,咱們是街坊,你以前還說我什麼來著?奧,不務正業,敢情,您這就叫務正業啊!你剛才叫我什麼?”
馬大個子低下了頭,隻覺得鼻尖發酸,眼睛發暈,低聲喊道“二爺。”
他家還真跟張二麻子是街坊,雖說是小門小戶,一直老實本分,馬大個子從小體格就壯,也能吃,他老子沒少為這事兒發愁,好在他們家就他爺倆,都出去乾活,勉強能顧上嘴。
這張二麻子以前到他家偷過東西,被他抓住了,既沒打也沒罵,隻是好心勸他不要再不務正業,好好找份營生。
不曾想被這孫子記恨上了!
張二麻子哈哈大笑,“哎呦我說馬大個子,我說,你這扛大包,能顧上嘴不能?我聽說你爹年前得急病死了,你看看你看看,這怎麼話說的是,不過你爹死得好啊!這一個人吃飯,總比兩個人吃飯強,是不是?行了,快滾吧,多扛幾趟,好買混合麵窩頭吃!”
說著,他把一根竹籌丟到地上。
這就純粹是糟蹋人了。
人家扛著大包,怎麼彎腰去拿。
馬大個子站住不動了。
他的鼻尖不再發酸,他的眼睛不再眩暈,反而慢慢開始變紅。
自己老老實實賣力氣,憑什麼還要受到這種欺負!
憑什麼!
張二麻子一看,“呦嗬!馬大個子,怎麼著,你還要跟你二爺我犯混!告訴你,要不是看著咱們是老街坊,二爺我早就讓你走人了!還扛大包,你跪著給人當狗都沒人要你!”
“你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樣,整天說著什麼仁義道德,可他媽有個屁用!你們連飽飯都吃不上!”
聽到這一句,馬大個子再也忍不住,本想用肩上的包裹砸過去,可一想,這是人家貨主的東西。
於是把包裹放下來,兩手前伸,把桌子一下掀翻!
滾燙的鍋子頓時灑了一地,還有不少灑到張二麻子身上,燙的他嗷嗷直叫!
張二麻子怒罵一聲,“抄家夥!打死算我的!”
碼頭上,許多工人朝這邊看來,臉上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有的猶豫著要不要去勸勸,有的隻是埋頭扛東西,一步又一步,走的艱難又專注。
更有人長歎一聲。
這世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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