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麵上是這樣,其實有人私下裡傳,這都是林爺力排眾議定下的,之所以要打著這個旗號,那是怕日本人不讓。
這粥廠到現在也算是活人無數,甚至有老百姓給林澤立了長生牌位,林澤知道以後,讓協管局嚴加排查,絕對不許這種情況出現。
文三兒最近過得很不如意。
他頭兩個月染了風寒,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才下地,為此借了車廠的高利貸,至今仍然欠著好幾塊大洋,而且這錢還越滾越多。
世道不好,拉車的人越來越多,文三兒在城裡轉悠,以前一天能拉個三毛五毛的,好歹能顧住嘴,可現在彆說吃飽了,交完車份兒以後還倒欠車廠的錢!
“他媽的,這狗日的車廠掌櫃,整天鬥狗鬥雞養蟈蟈,還他媽弄了幾隻鳥,伺候鳥跟伺候爺爺似的,嘿!這不乾人事兒的畜生,可不就得待在畜生堆兒裡!”
他今天一大早出來轉悠,還沒拉上貨,正耷拉著腦袋往城外挪,想著到粥廠喝一碗粥去。
要擱以前,他是不願意乾這事兒的,太掉價兒!
去跟那些災民搶食,那他成什麼了!
可現在肚裡頭沒食,身上發冷,再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走著走著,忽然有人叫他,“文三兒?是文三兒嗎?”
文三抬頭一看,確是路過綢緞莊門口,段掌櫃正遠遠的喊他呢。
趕緊調轉車把,到門口把車放下,麻利又俏皮的打了一個千,“段掌櫃,您發財!有什麼事吩咐小的?”
段掌櫃看起來消瘦許多,臉色也有點蠟黃,咳嗽兩聲,“文三兒,你拉著空車,到哪兒去?”
文三兒本想說到城外喝粥去,但又覺得丟臉,“段掌櫃,這是彆人訂了我的車,正準備過去呢。”
段掌櫃聞言道:“那我不耽誤你了,年下買賣忙,本來想用你的車在各個鋪子之間轉運點布匹........”
文三兒馬上把話接過來:“忙?出來都是為了朋友!不瞞您說,我這趟也是給朋友乾活兒,他能等,您這買賣可等不了,我先給您忙活著!”
“這方便嗎?”
“方便!方便!”
文三兒就在段掌櫃這裡忙活了一上午。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活,比方說內城的鋪子缺了什麼樣色的綢緞、布匹,文三兒就從庫房裡取了送去,外城的缺了什麼貨,就從其他鋪子調了讓文三拉過去。
這活兒又輕快,中間沒事還能坐在鋪子裡烤火喝茶休息,彆提多美了,趕在中午頭,文三兒還在鋪子混了一頓飯,雜和麵的窩頭,文三兒吃了八個,就了半碗鹹菜!
臨到回去了,段掌櫃一出手就是五塊大洋。
文三兒這回卻不接了,“掌櫃的,我吃了您的飯,還在您這烤了火,喝了茶,攏共攏沒跑兩趟活,您拿這麼多錢,是打我臉呢,掌櫃的,今天就算您請我吃了頓飯,工錢啊就算了,都是朋友!”
段掌櫃收了錢,笑道:“文三兒,你是講義氣的,這樣,我有點不好賣的布,你拿回去,做兩身衣裳。”
文三兒心裡嘀咕,這布料不當吃不當喝的,我家裡又沒個女人,誰給我做衣裳啊!
索性把夥計搬上車座的兩匹布拉到一家當鋪。
當鋪的老朝奉是明眼人,搭眼一看,就知道這是鑫彙盛綢緞莊的上好洋布。
語氣不陰不陽道:“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