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後來我們回了大順,義父被害,老子扯旗公然與朝廷為敵,一路腥風血雨,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
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也會想起那雙幽深、湛藍清澈的眸子,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著,又酸又脹。
最令我難以忘懷的,是我去向她主動告彆的那一天。
那一天,風和日麗,豔陽高照。一點兒也不冷。
她身著一襲薄紗,卻在我的麵前瑟瑟發抖。果然是鐵石心腸,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隻是舒展細長的睫毛,微微閉起雙眼,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主動提出讓我再冒犯她一次。
當下四外無人,我若真是那無恥下流之輩,懷有狼子野心,儘可以肆意妄為,上下其手。
但土匪有土匪的風範和底線。
這次我就表現的溫文爾雅,有禮有節。
就是想借此昭告天下:永遠不要小瞧我們土匪,我們不但會掄刀砍人,還能裝出一副儒雅書生,風度翩翩的樣子……氣人!
現在最讓我心裡惴惴不安的是:臨行前她親手送我的那把珍貴的鑲著鑽石的隨身匕首,被我換了寒冰寶刀了。
見了麵,她要是讓我把匕首拿出來再讓她看看,我就丟了大人了!又能說點什麼遮掩過去呢?
算了,反正小爺我臉皮夠厚,大不了實話實說。
她總不至於氣憤之下張開小口咬我吧?這種事兒換了那個瘋丫頭熊芸姑,一定能做得出。天仙公主溫文爾雅,絕對不會的。
老子拚命砍人,拚命練兵,拚命在這亂世裡殺出一條血路,除了報仇,除了爭那一口氣,是不是…也存了點彆的念想?
是不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麵前,不再是那個狼狽的傷兵,不再是那個需要她庇護的“小無賴”?
這次打著替索隆報仇、幫義妹解圍的旗號殺回來,心底最深處那點不敢宣之於口的私心,不就是想…再看看她嗎?
“將軍?劉將軍?”綠珠略帶擔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把我從紛亂的思緒裡拽了回來。
定睛一看,穆勒那老狐狸正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原來剛才老狐狸又嘰咕了一堆,老子走神了,一個字沒聽進去。
“啊?哦!好!說得好!”老子打了個哈哈,順手又抄起酒杯,“來來,老混蛋,再乾一個!你這酒雖軟,架不住老子口渴!”
穆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鷙,但還是舉起了杯。
放下酒杯之後,他又滿臉堆笑地嘰裡咕嚕說了一大堆。
我好奇的望了望綠珠,她一邊不滿的朝那位穆勒國王翻了翻白眼,一邊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主動給我翻譯道:
“他說借此機會再一次向劉將軍表示誠摯的感謝。他的王兄還在位時,阿卡拉就與大順帝國的遠征軍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共同推翻了不可一世的木托磐尼帝國,將那些異教徒們踩在腳下。
這一次劉將軍又親自統領兵馬,不遠千裡,前來相助。趕跑了米你艾爾王國的侵略者。全體阿卡拉國民都心懷感激。
可是那些木托帝國的殘渣餘孽,現在又妄想恢複往日的凶殘,荼毒這片草原上善良的人們。
我們都知道劉將軍義薄雲,天**亮節。如果能夠順手幫我們平定內亂。我們將更加感激不儘。
所需糧草補給由阿卡拉全麵提供。消滅那些殘渣餘孽,對劉將軍統領的威武雄師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這次我算是認真聽明白了,不由的哈哈一笑,並沒有立刻表態。
心裡不由得暗暗讚許道:您還彆說,這個老絲瓜瓤子的如意算盤,打的劈裡啪啦亂響。臉皮也是真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