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無雙愣了下，開口道，臉上寫著不敢置信的驚喜。
“你……我，我方才其實沒那麼想要，可以不……”
他語無倫次地說道。
“嗯，燕兄你參與了研究，按貢獻的話，可以拿一份成果。”
這是九山界如今的規矩，說到底，不如此不足以激發弟子們的學習動力。
燕無雙做的貢獻不小。
甚至沒有那個秘冊，這個項目可能都不能立項。
更不用說他還演示了門中秘法。
“當然，一些保密協議，燕兄你還是要簽的。”
燕無雙抿著嘴巴，使勁點頭，憋了好久之後，他才小聲道：“我一定不說！”
“我信你……”
鄭法拍了拍燕無雙的肩膀笑道——畢竟這人為了給他傳信，都快混成職業間諜了。
他又道：“其實以後我九山宗強大了，也不是不能說……”
“啊？”
“敝帚自珍不是好事。”
鄭法如今需要保密，其實更多的還是怕麻煩，怕玄微五宗的麻煩，怕天河派的麻煩，歸根結底，是天河尊者身上的麻煩。
但日後若是可以，他恨不得將燕無雙的事情公之於眾，吸引更多有底蘊的修士來投奔九山宗。
傻二代遇上九山宗，複原前人秘法，彌補宗門百萬年遺憾。
多好的宣傳材料！簡直是一段宗門合作的佳話！
燕無雙呆呆地看著他，忽然就明白了——鄭法和玄微修士不一樣，九山宗也和玄微宗門不一樣。
……
燕無雙喜滋滋地回了天河派駐地，謝晴雪正在院子裡，表情煩躁，看他傻兮兮的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又跑九山界去了？”她訓斥道，“如今情勢不明，你不待著好好修煉，老跑九山界做什麼？”
燕無雙縮了縮脖子。
“知道的，說你是天河真傳，掌門之子。不知道的人看了，還以為你是九山宗的人呢！”
燕無雙低著頭，聽了這話，不由小聲嘀咕道：“哪有這種好事……”
“你說什麼？”
謝晴雪瞪著眼睛，沒聽清他在說什麼，或者說，不大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燕無雙搖搖頭，看她的表情，也知道這大師姐心情不好，開口問道：“師姐，誰惹你生氣了？”
“還有誰？”謝晴雪罵了聲，“青萍劍！”
“這青萍劍就會嗡嗡嗡……我懷疑它出毛病了！”
謝晴雪鬱悶道。
燕無雙一聽心裡麵就嘀咕起來了，問道：“這青萍劍，會感應九轉金丹法？”
“正是！《九轉金丹法》乃是祖師根本法門，青萍劍是祖師成道前的隨身法寶，或者說，它便是九轉金丹法煉成的……”謝晴雪解釋道，“也隻有完全領悟了《九轉金丹法》，才能完全發揮出青萍劍的威力。”
燕無雙聽到這話，陷入了沉思。
“隻是……我好像陷入了瓶頸。”
“師姐……”
燕無雙忽然開口了。
“啊？”
“我以後會愛惜青萍劍的！”
“……嗯？”
……
鄭法正在實驗室裡繼續研究《九山金丹法》，就收到了成空上人的傳訊。
青雲大聖——拜山！
他給章師姐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同走出了九山界。
“這青雲大聖，大概是來以示清白的……”
鄭法猜道。
“不止，可能還想求援或者說聯手。”
章師姐的話讓鄭法暗暗點頭。
血煞旗消失，嫌疑最大的就是妖族七大聖，再就是幽冥仙。
鄭法所知，成空上人和明德首座，一直在聯係七大聖，試圖摸清楚其中真相，沒想到青雲大聖居然直接跑來了——這通明山上可是有八九個仙門化神！
此番青雲大聖一人上山，要麼是膽大包天，要麼，就真的是不得已而為之了。
鄭法帶著章師姐往通明山大殿走，一路上，也遇上了不少百仙盟弟子。
變了。
前些日子，剛從東海郡回來的時候，百仙盟上下，氣氛一片歡騰。
即使元嬰之下未能參加慶功宴，但那種喜慶的氛圍，自然而然就能感染這些低階弟子。
特彆是通明山的弟子，更是喜氣洋洋，每日都是止不住的笑容。
但這次再上山，人人臉上都是愁雲慘淡。
鄭法一想也明白了——雖然血煞旗丟失之事沒完全傳開，但如今通明山上各大宗門的操作卻無一透露著古怪。
一方麵，各大化神情緒不高，這些修士又不是瞎子，誰看不出來？
另一方麵，最為關鍵的是，百仙盟弟子，甚至諸多旁的門派的弟子，天天被派去搜尋大自在魔教蹤跡。
這誰能不知道出了問題？
大自在魔教都被打沒了，還搜什麼搜？
成空上人他們也是沒辦法，就怕凡間哪裡又出現血祭，隻能讓這些修士盯著。
問題是……沒有。
茫茫多弟子撒出去，根本沒有發現大自在魔教修士的蹤跡。
穿過通明山那些愁苦又茫然的弟子，鄭法帶著章師姐他們走入大殿中。
殿中，五宗化神都在，青雲大聖站在殿中。
鄭法一進門，就感受到了比殿外更為緊張沉重的氛圍。
五宗化神臉色很黑不說，上次見麵還風度翩翩的青雲大聖，今日再見卻驚慌失措，一臉焦急。
鄭法坐到通明上人身旁，用目光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通明上人搖搖頭，隻是目視青雲大聖。
“我七聖天對仙門的忠心，日月可鑒，絕不可能是我們拿了血煞旗！”
鄭法咧了咧嘴，忠心？
這殿裡麵但凡有個人信，這化神就是老天送的！
但上首的明德首座卻緩緩點頭，直接問道：“不是你們，所以，你們知道血煞旗被誰拿了？”
“不知道……”
青雲大聖搖腦袋，下一句話，卻讓鄭法知道為啥這些人臉色這麼黑了，“但首座，我方才說的都是真的，應該有人在煉製第五杆血煞旗！”
鄭法捏了捏眉心。
這消息，可太壞了。
“你們如何得知？”
明德首座卻像是已經消化完了這個消息，冷聲問：
“首座明鑒。”青雲大聖低聲說道：“我們自從收到了貴宗消息，也是驚疑，先是徹查了一遍七聖天，看看還有沒有大自在餘孽。”
“七聖天中，已經沒有了修煉大自在魔功之妖。”
青雲大聖這話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真不是他們七大聖搞的鬼。
“然後呢？”
“然後，我們就想著，查一查海域。”
“海域？”
“是，我們聯係了諸多大妖，讓他們檢查了一下領域內海島上的人族。”
這下，所有人都懂了。
按照血河老祖的說法，血煞旗煉製，必須得人族精血，而且數量極其龐大。
幽冥仙也好，蛟無忌他們也好，在東洲作亂，實際上都是為了此事。
因此聽說血煞旗丟了之後，明德首座他們不僅在盯著百仙盟治下人口，甚至還傳信門內，問問其他仙門有沒有凡人大量失蹤的現象。
玄微五宗中四宗聯合下令，起碼在東洲凡間，死角已經不多，不可謂不周全。
問題是……海上有人族！
“血煞旗需要這麼多人族精血！”明德首座氣道，“海島的人族能湊得齊？”
海域是妖族的地盤，因此，海域中的人族太過稀少，蛟無忌他們當時想上岸，也是因為一個海島一個海島的收集凡人實在太慢，夜長夢多。
“上千個海島的人族都消失了……”
青雲大聖的話音中滿滿都是苦澀。
“上千個海島？你們妖族都是瞎的麼？”明德首座明顯繃不住了，“完全沒發現？”
“這……”青雲大聖歎氣道，“我妖族本就不在意那些凡人，更有在海底一睡數百年不起的大妖，發現慢一點，實在很正常。”
“也不能一個都沒發現吧？”
通明上人都忍不住開口了。
“我們後來也查了，發現那擄走凡人之人，極擅隱匿之法，我妖族中有些大妖實力也不比首座你差，但……完全沒發現。”
明德首座臉色一暗，口中卻輕輕吐出了一句話：“真是那孽徒？”
鄭法和章師姐對視了一眼，心知明德首座指的就是幽冥仙秦穆，要知道，明德首座一直對幽冥仙有著特殊的感應之法，如今苦尋月餘，卻一無所獲。
如今又聽青雲大聖說那人隱匿法門了得。
他自然而然就聯想到了秦穆施展了什麼了不得的秘法，徹底脫離了感應。
一旁的謝晴雪皺眉道：“既然如此，我們再去海域搜尋一番……他們既然隻敢躲在海域中，怕是實力沒我們想的那麼強，隻要能找到他們，就還來得及！”
“青雲大聖，你聯係海中妖族，刮地三尺，也得把幽冥仙他們找出來！”
旁人都是精神一振，覺得這說法倒也有些道理。
鄭法輕輕搖頭，朝青雲大聖問了一個問題：“他們劫去了多少人？最後一批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人的話，八九十萬最少，我們估算應該有百萬人之多。”青雲大聖想了想，老實回答道，“最後消失的時間……是半個月前。”
“百萬人，半個月……”鄭法垂目，歎息了一聲，“來不及了。”
“按照蛟無忌和血河的說法，這些凡人和時間，已經足夠再煉一杆血煞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