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若是天河派其他人來,他們會怎樣我不知道,我倒是還有些話要告訴他們。”鄭法看著謝晴雪,慢悠悠地吐出了後麵兩句話,“以人養劍,幽而複明。”
謝晴雪眼珠子一顫,失聲道:“你!”
“天河祖師收了七位弟子,一位早逝,剩餘六位中,五人背叛了他,後有天河五脈。”
“但誰也不知道,那個最早背叛的三弟子,卻是最忠心的那個……”
鄭法看向青萍劍,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了些歎息:“我不知道天河派的功法要義,但天河三弟子這一脈所修的功法,其實——不是為了強大自身吧。”
鄭法越說,謝晴雪的表情就越複雜,她握著青萍劍,麵露殺機,鄭法卻絲毫不擔心,而是慢悠悠說道:“不說在我九山界中,謝仙子有沒有這個能力,滅我的口。”
“便是這青萍劍,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謝晴雪沉默半響,緩緩放開了手中劍柄,似乎是認清了現實。
她歎息道:
“天河五脈中,都是以人禦劍,唯獨守中祖師這一脈,是以劍禦人。”
“守中祖師?”
“便是你說的天河派三弟子。”謝晴雪似乎知道奈何不了鄭法,反而開始解釋了起來,“他道號守中,守中祖師在天河祖師七弟子中,是性格最平和,天賦也較差的那一個。但當年天河祖師曾經說過,承吾誌者鵬飛,承吾道者守中。”
“鵬飛……便是你們之前遇上的那個天河弟子。”
當年那個青銅塔前的天河弟子,大概便是謝晴雪所言的鵬飛。
謝晴雪又道:“守中祖師當年隨著諸位師兄弟反叛天河祖師,但他其實是自有打算。”
“這打算在青萍劍上?”
“是……”謝晴雪垂下了眼眸,苦笑一聲道,“他的打算很簡單,當時天河祖師舉世皆敵,他幫忙也是無濟於事,反而若是能拿著青萍劍,或能留下祖師一線生機。”
“可,都說道果不死……青萍劍卻似乎早沒了祖師靈智。”
謝晴雪的話讓鄭法確定了在青萍劍中看到的信息,簡單來說,青萍劍算是天河祖師的道果之一,可能蘊含著天河祖師的靈智,甚至是複活的機會。
比如血河老祖在九山界中複活。
這位守中祖師,便是懷著這個期待,發現天河祖師似乎未曾在青萍劍上複活之後,甚至以自身蘊養青萍劍,從原理上來說,可能和章師姐對九山祖師做的事情差不多——隻不過章師姐沒想著補全九山祖師的靈智,那位守中祖師卻有這個打算。
“以人養劍,是守中祖師這一脈的法門精義,想要傳承青萍劍,一來是需要天賦,不然不足以蘊養青萍劍,二來,便是要有這種……耐性。”
鄭法輕輕點頭,不說謝晴雪。
便是那位守中祖師,一方麵做著玄微界最為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方麵卻隱藏著秘密,直到下一任青萍劍劍主出現,甚至一開始,便準備好了功成不必在我。
這種韌性,他想起來也覺得稍稍傾佩。
“幽而複明,是……”謝晴雪垂目看向青萍劍,輕聲道,“祖師說過,當青萍劍的光芒再度寒徹玄微之時,便是祖師再現之日。”
鄭法在心中慢慢理清楚了這其中的一些事情。
比如謝晴雪的一些怪異,甚至是對於《九轉金丹法》過分的了解。
比如這種傳承,一開始就要求太高,會在天河派中斷了傳承,也十分正常。
“謝仙子,你也是以身養劍?”
鄭法忽然問道。
“是……我天河派其他四脈劍修之法,都是以修士為主,唯獨守中祖師這一脈,是以劍為主。”
謝晴雪又歎:“若非如此,我豈能任你擺布?”
鄭法也覺得謝晴雪有點倒黴——這一脈功法平時是沒問題的,畢竟青萍劍以前沒啥靈智,不會主動做什麼。又一直十分高冷,誰都不搭理。
偏偏……謝晴雪遇上了鄭法,青萍劍遇上了鄭法……不,遇上了《九山金丹法》,那簡直一天抖三遍。
現在看來,青萍劍便是《九轉金丹法》的道果所化,和如今的《九山金丹法》才會如此契合,這麼一來——謝晴雪這種修煉法門,甚至把自己套牢了!
客觀來說,之前青萍劍的威力,有一大半是因為青萍劍自己,有一小半,是因為謝晴雪深厚的靈力。
鄭法……甚至不過運轉了兩下《九山金丹法》。
“鄭法……”謝晴雪的聲音有點小,語氣罕見地軟,態度異常溫和,“我想了想,發現以你的天賦,創造出一門《九山金丹法》很正常。”
“嗯?”
“我看,《九山金丹法》和《九轉金丹法》無關!便是諸位長輩麵前,我也會如此為你分說!”
謝晴雪斬釘截鐵地說道。
鄭法看著她堅定的表情,驀地笑了起來。
“……”
“謝仙子,你也不想你是天河叛徒的事情,被長輩們知道吧?”
“……”謝晴雪抿著嘴,捏著拳頭,似乎是想要赤手空拳和鄭法打一場。
“你想做什麼?”
“我在想,這青萍劍我用著挺好。”
“這是我天河派至寶!”謝晴雪立馬道。
“當然,當然。”鄭法慢悠悠地說道:“謝仙子,這當然是你的劍,隻不過,我平時拿來用用。”
謝晴雪一下子就明白了:“你是說,我的劍,我的靈力,你來用?”
“嗯。”
“我是你什麼劍靈不成?”
“……我可沒說。”
“……”
成空上人在自己房間裡有些擔心,謝晴雪的性格怎麼說呢——不算很壞,但大門派天才的通病是少不了的。
更何況,方才謝晴雪還是那副表情,顯然是要找鄭法的麻煩。
雖說九山界內,鄭法不見得怕謝晴雪,但得罪了天河派終究不是一件好事。
再或者,若是能幫幫忙,說不定就讓鄭法歸心了呢?
因此,他神識一直落在九山界附近,想看看情況如何,等了好久,謝晴雪和鄭法兩人終於並肩而出。
一看兩人表情,他便覺得納悶——
鄭法臉上的笑意依舊溫和濃鬱,甚至比方才更溫和些。
謝晴雪臉上,卻寫滿了彷徨無措,失魂落魄,像極了凡人婦女失身之後,又無處申冤時的神色,就很可憐。
他來來回回看了數遍,微微皺眉。
“成空,你在看什麼?怎麼這幅臉色?鄭法怎麼說?”
明德首座正好來找他,見他一臉沉思,非常費解的表情,便問道。
“我好像看到,一隻瓜把自己扭了,送到了鄭法手裡……”成空上人又看了看鄭法的表情,肯定點頭,“這瓜應該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