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權點頭,兩叢眉毛落下。
景蘭心裡,對到南邊秦軍軍營見那些楚國人將領,又多了一份吸引力,手指點著笑道“明日就去,吃銅石嶺酒”。眾人大笑。
黃鐸笑了說“那邊打仗呢”,景蘭手一擺“怕個鳥”,眾人又笑。
門口一群人,魚貫而入。
屈辭一看,男男女女頭帶羽毛,手執鮮花、小旗和雉羽,衣裳絢麗,香氣襲人,皮鼓、銅鐘、竹蕭、瑤琴等一應樂器都有,竟是要歌舞一番。屈辭和眾人都笑了,臉上都是驚喜。黃鐸點頭微笑。
皮鼓震耳,銅鐘叩心,笛聲悠遠,琴瑟悅耳,一排女子嫋嫋娜娜走出來,曼妙身姿歌舞起來。女子腰細如握,臀圓如鼓,手執雉羽、鮮花,長袖又甩、又翹、又拖,腰肢又折、又扭、又彎,左傾右擺,十分飄逸。又如蟒蛇逶迤,又如鳳鳥展翅,十分靈動。眾人看得呆了。
一曲跳罷下去,又來一撥漢子。鼓點撞心,咚咚奔來;銅鐘攝魂,腦門飄蕩。幾個漢子拿著羽毛、小旗,又跳起了“端公舞”。雙臂舉著像靈鳳展翅,兩腳踏步如鬼神下凡,左右顧盼若人神互通,彎彎繞繞猶仙人嬉戲。屈辭見了,隻覺飄飄然有鬼神味道。
一曲罷了又是一曲,又是跳舞又是唱歌。歌曲又唱得一會高亢如細繩升空,一會低沉像布帶拖地,狂野中隱隱帶著哀怨悲涼。
屈辭和著節拍,不時輕叩一下大腿,聽出楚音裡一會仙音繚繞,一會悲涼激越,想起先祖屈原勸楚懷王連齊抗秦不納,屈匄兵敗藍田身亡,屈原被放逐洞庭湖,郢都陷落,國破家亡。又搖頭歎息,不斷喝酒。
歌舞精彩,眾人不住喊好。屈辭喝酒聽歌,有點恍惚,好像回到了以前。屈權和屈能也搖頭晃腦。養兼、項辟不斷喝酒。
景蘭興奮地點著手指說:“妙哉,妙哉,我楚地舞也。”
那領舞女子,跳得好又唱得好,眾人都盯著她看。一曲完畢,景蘭對那個領舞女子招手。
女子一雙閃閃大眼,美麗動人,拿著雉羽、鮮花,嫋嫋娜娜,行了禮,便跪景蘭旁邊。景蘭一手攬住,讓她喝酒,女子一口喝了。景蘭聞到姑娘身上一股淡淡香味,暖暖的帶點潮濕的味道。手上攬著姑娘的腰,也軟軟的、熱熱的帶點潮熱,便抽回手來聞,一股淡淡香味,便瞄著姑娘。
黃鐸見了,笑道:“這是阿楚姑娘。”
阿楚一笑,拿出身上香囊給景蘭看。景蘭笑了,拿過來,聞一下,揭開自己領口放胸口裡。阿楚一愣笑了,大家都笑景蘭。
景蘭眯縫眼瞄著阿楚,“阿楚?為甚喊阿楚?”
阿楚見過世麵,十分淡定,說道:“阿爹一世,隻唱楚音,便喊小女阿楚。”
屈辭聽了,不禁“哦”一聲,瞄著阿楚。
黃鐸說道:“他的阿爹,人稱荊樂師,最善編鐘,銅聲入骨,攝人心魄,百年不遇啊。”
屈辭眼睛閃閃發亮,問道:“人呢?”
黃鐸搖頭:“荊樂師最是敬佩屈左徒,寧死不唱秦聲,吐血而逝。”
屈辭眼眶濕潤,想不到,這些楚人愛楚國,愛得如此死心塌地。屈權和屈能搖頭歎息,眾人感歎,“哎呀”一片。
景蘭卻十分高興,自己要複國,就來了一個阿楚姑娘,阿楚,阿楚,啊,抬頭見楚。便跟阿楚喝酒,阿楚照喝,又給景蘭倒酒。景蘭眼睛隻剩一條縫,又去攬阿楚暖暖的、潮潮的腰,又張開鼻孔用力吸那香氣。
阿楚不好意思的笑。
歌舞表演,平日也有,但今日明顯不同,這是很不一般的貴賓,“滿臉笑”看著,便又喊加肉加酒,忙前忙後,滿頭大汗。
景蘭按著銅石嶺酒的酒罐,一邊跟阿楚喝酒,隻給屈辭、屈權和屈能分一點,彆人都不給。黃鐸皺眉,大家都笑,可是,那些糯米甜酒明顯沒有銅石嶺酒那種凜冽爽口、烈焰滿腔的感覺,又不覺眼饞。眾人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聊著,十分儘興。
一會,歌姬、樂師走了,黃鐸打發那些作坊夥計下去了。“滿臉笑”還要留下聽使喚,黃鐸猶豫一下,也讓他下去了,又喊阿楚。阿楚起身,景蘭扯住。
黃鐸說道:“要講事了,外人不好聽。”
景蘭一瞪眼,手一指,沙啞著說道:“今日起,阿楚不是外人了。”
眾人一愣,屈辭幾個皺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