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麵道人在暗處嘀咕道。
鎖孽井外,烏牯兒在妖風往下探頭,甕聲喊道:“禿驢,還有氣嗎?”
這座井下鎮壓的妖魔邪祟不少,但是鎮壓的僧人卻隻有一個。
烏牯兒知道這僧人曾給大老爺惹下不小的麻煩,他受過大老爺的恩惠,所以時常過來辱罵一番,但無論叫罵的如何難聽,井下都沒有回應。
這一次他和往常一樣,罵了幾聲便準備回去,不料井下佛光綻綻,如雛蓮始開。
“施主!”
深邃幽暗的井壁下,佛光沿壁攀升,漸漸充塞其中,便是在不知多少裡深的井下苦海中,自那裡倒灌上來的陰風苦雨,也是在這佛光內消融。
當佛光漫到井沿,觸及井上南鬥靈碑禁製,這才停住。
“此非久留之地,速速離去。”
烏牯兒聽到這一道悠長聲音,麵色變了數下,最終還是駕風遁走,欲要趕去回報長老。
井外隱身的煞麵道人身負機秘要務,見烏牯兒向外疾飛,兩肩一搖,當空便有一道毒煙掠過,混入妖風內,烏牯兒全無防備,當空栽下,化為一灘膿血。
“馬王道友,何必如此?”
井下有聲音傳來,煞麵道人見對方報出他的名號,心裡吃了一驚。
他常年都是在中土赤縣州內活躍,在天南便是有名聲彰顯,可見過他的人實在不多,等閒人決計認他不得。
這蚩神子難道在哭麻那裡聽說過他,或者見過他的畫像留影。
這也不對,自己在此潛遁,還有秘煉煞骨魔裝斂息,從未露出一絲馬腳,蚩神子被困於井下,法力和元神都難出井口,如何能知曉他的存在。
“我師傅可曾來此?”
井下又出聲問道。
見自己已經被對方看破,馬王小神索性不再隱身藏形。
“你師傅總愛藏頭露尾,遇到事情必要推運玄功,默查事情每一處詳細,做到十分有數才肯出手,這次你被困井下,他在外有知後,自個在雪頂算了二十年。
因你那對頭太過了得,光是身上同仙神的牽扯,就已經不下六位,更不必說還有其它絕強阻力,導致你師傅白白浪費了二十年的時間。”
馬王小神說這話,頗有幸災樂禍的味道。
蚩神子沒有說話,他這第二元神之身眼下是由季明心識所掌。
在此身之鼻下,有二氣自鼻而出,氣中生光,光中衍氣,如兩條小白蛟在身外嬉戲,交頭貼尾,上下翻騰,一息之間,往井下千餘丈深處探了個來回。
當二氣回歸鼻竅之時,不知從井下何處卷來一頭蓬尾尖嘴的狐鬼,拖入鼻竅深處。
狐鬼受竅中陽和寂滅之氣一衝,便如薄雪曝於烈日之下,陰身散為絲絲縷縷的深沉黑氣,最終剩下一點微弱純淨的性光,隨呼氣排出體外,一場超度就此完成。
馬王小神見到蚩神子僅僅是一個呼吸間,便已經超度一頭老狐鬼,饒是他在中土見多識廣,多次領教過高僧佛法,也不由稱讚了一聲。
捧讚了幾句,馬王小神說起正事。
“本來以你師傅的計較,已是約定了一位化外高人壓陣,並在翻浪山中精心布置,不動聲色的挑動那山中幾家老怪的惡仇,使一場禍劫潛釀。
因翻浪山乃是亟橫山南邊門戶孔道,屆時此禍劫一旦成勢,哪怕未及爆發,也必使亟橫山中諸多上真高道生出感應,前往消弭禍劫,無暇他顧。
更妙的是此禍始於紛亂人心、利益糾葛,其中伏脈之深,難以糾察根源,你師傅亦不過推波助瀾而已,就是有人推算過去,也難以理清內情。”
“師傅果真智計無雙,算無遺策。”
蚩神子在井下合掌說道。
“哈哈,你師傅也沒那麼神。”
馬王小神毫不客氣的揭短,道:“本來你師傅算的極好,可惜不久之前,那位高人心血來潮,元神顯兆,特意傳下一道法旨,提前挑破翻浪山的禍胎,引走亟橫山上的諸多修士,好讓我來釋你出井。”
說話間,在南邊百多裡外的地殼下,傳來一聲巨震,震動中回蕩著怪嘯,便是馬王小神也是脊背發寒。
馬王小神正要再開口時,那遠處地殼下,似有巨物翻身,從下麵一點點的摩擦數千畝的地殼,這種磨地之聲,直叫人心底驚悚發毛,遠處翻浪山的群峰都為之簌簌戰栗。
“你們到底挑破什麼禍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