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許多年了,真靈派想必早已將當初此身降世時,那道小虹化灌頂之事的始末調查清楚了,所以黑梟也不大忌諱談這事情。
“走!”
小青姑拉起黑梟,駕起一道陰光,百多煞鬼簇擁其中,眾鬼法力一托,陰光凝碧翠,使被裹在其中的小青姑和黑梟疾如電閃,幾乎眨眼便來到奚平湖下一處滴水洞內。
此洞初極狹,僅容側身。
行數步,豁然開朗,內壁以整塊青玉鑿成,溫潤凝脂,觸手生涼,
再深行,石室豁然,其間陳設全然是女兒氣象。
雲母屏風半開,似隔非隔,其質晶瑩薄透,映得室中物事皆染上朦朧暈彩,如隔霧觀花。屏後置一榻,鋪陳霞色鮫綃,光色柔暖,上繡有千瓣蓮紋,舒展欲活,暗香浮動於經緯之間。
榻邊小幾,上置一套細瓷茶具。
幾案旁有石案天然生成,置有玉版道經數卷,筆跡如新,幽香暗渡。在那案頭的香爐內,一團香雲嫋嫋升起,細若遊絲,無聲無息,其香清幽冷冽,滌蕩塵心。
此洞之布置,初初精細,無有一處不透著心思,定是這小青姑的洞府。
“這是我的一處彆府,雖說我們姐妹從小形影不離,但偶爾我也有自己.私事,故而專門開辟此洞,姐姐知道這洞府位置,但也不會常來。”
小青姑話未說儘,這彆府實是她和一個異派相好幽會所設。
本來按她性格,喜歡上一人,雖是情濃,但也妒心尤重,絕不許她人再染指情郎。
因她這秉性,故而自己也不可委身二人,要以此來作對方的表率,當然這其中也有紫麵金婆和大青姑多年的教誨法規,否則其豔名可與天下有名的淫娃媲美。
她那位相好,也是從旁門異派內精心挑選,往日甚有清名,更是樂意苦修之人,其師也是旁門首腦人物,並非貪花好色、三心二意之人,故而二人在一起多有情投意合之時。
可惜於小青姑而言,那人和她快活的日子太短,修行日子太長,而且自從其與阿姐論道幾次,言語中便對姐姐極為推崇,這仰慕推崇之情與日俱增,幾次親熱時都不覺流露此意。
為了此事,她鬨過許多脾氣。
待到後來,那人尋來重寶討她歡心,她還以為那人知道改過,後來漸有發現,那人每來尋歡,必與阿姐小聊一番——天南海北,寰宇內外,幾乎無所不聊。
也是那時她才發現,對那相好而言,歡好前同阿姐的一場長談才是正餐,而她不過一位這場慧力和道學碰撞後的一味佐料。
在那之後,她便對那人死心,老死不相往來。
在小青姑想起從前相好,略一晃神的功夫,黑梟已是繞過一個正煨著靈丹的三足大鼎,往這洞府的深處走去,正見岩隙奇巧,透入一線天光。
此光柱斜斜,如金針墜地,恰映在洞壁天然凹處所貯清泉之上。
那口清泉不過一丈方圓,泉眼無聲,其水澄澈,一看就知主人維係得當,其中如蓄多年碧色,泉底鋪滿五色細石,好似織女所遺碎錦一般。
在泉旁的石凹處,疏疏落落植有數株素心寒蘭,旁插三根青碧一色的靈幡,無風自展,幡麵上畫有似圖似字的圖文,竟是讓黑梟不能久視幡麵。
黑梟視線從幡上移開,拍手讚道:“好個仙家靈宅,真可謂是塵囂遠遁,幽寂自生。”
同這一處洞府相比,大小青姑師傅哭麻老祖的千花洞,怕是連算個落腳的地方都不配了。
小青姑見黑梟一路閒逛似的,在洞內轉了一圈,心知這薑家子自小居於福地,什麼勝境沒有見過,可在她這處彆府中,仍露些許驚異之色,更是樂意稱讚,可見心中對她還是有些尊重。
於是將黑梟領到泉邊,口中念咒,結出與願印,而後將手探下泉中,觸水之時,漣漪緩蕩,靈幡急顫,顯然這其中設有高明禁製。
小青姑取了三五粒細石給黑梟,道:“在這些石中所封禁的鬼物,雖不如我們姐妹從陰陽三關,及其九幽重地下所召禁的煞鬼諸魔,但也非一般人可以降服,你暫拿它們練手。
如你禪法真到了那等火候,或許我們二人的修行,可以互相輔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