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百丈血光如匹練一般被收入瓶裡。
做完這些,舍利磁瓶也不再追那倉惶逃遁的三魔,由著神罡將它吹回八百裡外的來處。
在戊巽神柳旁,那龐大的濃蔭之下,足有三四丈之大,好似一片屋頂的無首碧鶴,業已倒絕在此,沒有任何的絕地反擊,最後隻喃喃一句——好慢啊,半個時辰。
溫道玉和丁如意側立季明兩旁,神色怔怔。
百禽上真之死給他們的衝擊很大,上一次伏背公隻是死在算計之下,可是這一次乃是實實在在的鬥法,還是在金童未曾全場參與的情況之下。
怔然之餘,又有遺憾。
他們明白此戰之後,其中參與之人都會得到法師的“偏愛”,這種“偏愛”在愈演愈烈的劫數中,將顯得尤為重要。
很快參戰的二君和鼠四,還有主力之一的泰禾真人,一一來到。
接著是摩崖子和徐偃子,張霄元和釣龍翁,素素和大師,一道道身影或駕遁光,或乘雲氣,無聲地彙聚於神柳垂落的濃蔭之下。
清靈公攜黃庭宮弟子靜立一隅,天騰山與五仙教眾人則落在稍遠之處。現場無人喧嘩,唯有山風穿過柳枝,帶起細微沙塵般的金屑簌簌飄落。
其中旁門左道之輩的神色尤為複雜,震撼的同時,不免心有戚戚,就好像兔死狐悲一般。
那碧鶴的隕落,仿佛映照著所有旁門左道、山野精怪在玄門正宗麵前的脆弱與宿命,幾個年輕一點的弟子,早被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緊了緊衣袍,仿佛那無聲的赭黃罡風隨時會拂過自己。
誰能想到平靜的拜師禮下,藏著如此殺機。
在這片死寂的觀禮場中,唯有神柳之下,蓮台之上的季明,依舊枯坐如石。
“哈哈,好個神威如獄,滌蕩妖氛。
既然此間事了,不便再擾清靜,就此拜彆。”
清靈公笑說一聲,眸色微沉,大袖一揮,其與黃庭宮諸人化作一道若有若無的青煙,倏忽融入遠天流雲。
大師對著季明微微點頭,無聲勝有聲,隨後大師一步踏出,化千裡之地於腳下方寸之間,同一時間,素素、靈姑,及其那正在彆處接肢療傷的李慕如都被縮地移景,回到亟橫山火墟洞中。
釣龍翁拱了拱手,道:“老師已經回去道場,臨走前叫你莫忘二十七年後的第三堂課。”
說罷,便獨自離去。
天騰山與五仙教眾人落在最後,向蓮台作揖,接著各色光華乍起,倉促四散,投向遠方層巒。
外人離場,季明晃了晃磁瓶,聽到瓶子中的流水聲,這才展顏一笑。
“天南將沸,此非終局,不過序幕耳。”
他對太平山眾人說道。
眾人紛紛讚同回應,其中摩崖子懇請的道:“請靈虛師兄以大局為念,早回山門主持事務。”
“休提此話。”溫道玉當即斥駁的道:“師兄身負一州之興衰,鎮壓五仙教和天騰山兩家異心,此處乾係甚大,怎能輕言離去。”
“我也覺得靈虛師弟當去上府,同宿老共論天南大事。”
泰禾真人開口道。
隨著泰禾真人的表態,眾人神色各異,溫道玉更是將嘴巴抿上,隱晦的看向靈虛子,心裡思量道:“難道師兄已有意問鼎真君之位,不再蟄伏幕後?
照師兄往常的風格,不會這樣早早的介入大事爭端中,難道我猜錯師兄的心思。”
季明眼簾微垂,指節在舍利磁瓶上輕輕一叩。
“叮。”
一聲清越微響後,雜音不再,眾人紛紛凝神聆聽靈虛法師接下來的話。
季明正要開口,這時明月童子慌忙遁來,不顧周遭目光,在季明身前奉上一張布帛。
“這是哭麻老祖離走前所留,說裡麵有萬分危急之事,叫我給師傅送來。”
季明接過布帛,猶豫稍許,還是輕輕展開,頓時眉頭一挑,這是他給哭麻的那張布帛,在自己"武離山翠還宮煉寶,小刺峽寒溟府試法。"的這一行字下,有哭麻新添的一行字——天地火位,靈藏八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