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啊。”
趙池暗自鬆了口氣,他都快以為教主準備奪他神車了。
當下一五一十的道:“教主明鑒,蟾宮弈局,確是我真靈派內一樁難得的機緣,即便對我等身負‘血脈傳襲’的宗家子弟而言,亦是珍貴非常。
此局乃是太陰神姥所設,於蟾院深處寒玉亭中邀人對弈,或為推演天機,或為排遣孤寂。
至於能否受邀入局,一來看神姥心意,二來.便要看是否有人引薦了。”
趙池頓了頓,聲音壓低幾分,帶著一絲宗家子弟才有的熟稔與微妙,說道:“而這引薦之權,除卻在世俗弈道上打響名氣,引得神姥的親點,便主要落在「蟾宗」他老人家手裡。”
提到蟾宗,趙池語氣略顯敬畏,道:“蟾宗乃是月宮靈蟾得道,後拜入我派玉蟾三祖薑玄座下,證得妖仙正果。
他老人家雖然已經是我派祖師輩人物,卻是極念舊情,對於月宮中的舊事尤為關注,每逢神姥在蟾宮設局,他老人家手中便握有至少三個推薦名額。”
趙池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說道:“這些名額,自然優先緊著咱們季、趙、薑、鄭這幾家大宗。尤其教主您這薑家,因有薑玄祖師與蟾宗那樣的主從關係,可占下兩個席位。
這入局者,不僅能近距離感受神姥道韻,聆聽棋局玄機,運氣好時,還能得神姥隨手賜下的太陰之寶或是指點,對穩固真身、純化血脈大有裨益。
隻是蟾宗雖對咱們有優待們,但也有基本要求,那就是需在棋道上贏過他老人家。
咱們宗家之中,善弈之人那是屈指可數,也就季家之中連出弈道名手,如今那位道癖季虛舟就是其中之一,所以這些名額差不多都拿來拉攏門內大宗之外的道子。”
黑梟語氣略帶質疑的說道:“弈道雖耗心力,可隻要有心去下苦功,必能有所成就,門中幾大宗家不至於連個弈道能手都培養不出吧!”
“教主您是不知內情,神姥那樣的古老太陰至尊,打個盹的功夫就百八十年過去了,誰有這個恒心苦練棋藝,隻為了蟾宮這一搏,也就那些小宗小姓的子弟,或者像那天生棋癡的鐵叉高真能有此恒心。”
“鐵叉高真,既已有高真之名,此人便已經是五境之人了。”
黑梟心中暗道一聲,關於這一位人物,他可是在李慕如那裡屢屢有所耳聞,每次提起都是咬牙切齒。
趙池見黑梟臉色微沉,斟酌著詞句,拱手說道:“教主您雖然出身薑家嫡係,但畢竟在這天南黎嶺開疆拓土,與蟾宗他老人家走動少了些。
若教主有意於將來身入此局,或可修書一封,由我設法轉呈蟾宗座下執事弟子,闡明教主身份、功業,再備上一份合他老人家心意的禮物,想來以薑家血脈之名懇請一個名額不是問題。”
“不必,我一個被逐之人,私離地丘已是死罪,何敢再求機緣。
再過幾日,等教內諸事理順,各安其職,你便隨我前往鳴玉山一趟。”
匡山,石室。
“玉仙執不死之方,洞悉萬藥之性,此物雖詭,當在其掌握之中,要是我也能參與其中追本溯源,當有無窮裨益。”
他暗自思忖著,心中這點念頭方起,石室外陡然傳來百草子一聲短促的、近乎變調的驚呼,隨即是玉器墜地的清脆裂響。
“這這.”
百草子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然與敬畏,仿佛見到了最不可思議的景象。
季明身形一閃,已至室外,眼前的景象,饒是他道心堅凝,也不禁瞳孔驟縮,心神搖曳。
隻見匡山主峰上空,天光異變。
這異變並非霞光瑞靄,亦非仙佛降世的祥雲金蓮。
在穹空之上,星鬥微黯,一輪白日竟顯得有幾分蒼白失溫,有六道身影悄無聲息地懸浮於虛空,不借雲氣,不禦寶光,仿佛亙古以來便存在於穹空那裡。
“不想竟是彭、抵、陽、履、凡、相,六位玉仙齊至啊!”百草子仰頭伸脖,張著嘴巴,仿佛被驚訝的連喘氣呼吸都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