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置身其中,耳中所聞是無數路徑上傳來的紛雜魔音,眼中所見是重重幡影在幻路上舞動,心神立時被攪得天翻地覆,五感錯亂,難辨東西南北。
“不對。”
見如虎伏身的靈虛法師,幡影道人心裡咯噔一聲。
他從未遇到中了自己迷幡,在心神狂亂之下還能保持這種鬥戰姿勢的,隱隱有種金剛般的禪定之意。
在重重幡影中,季明以須陀恒初果的佛法架定住元神,同時四肢發力,無視朝自己頂門貫下的劍光,身影前衝,快逾閃電。
子午健將雙掌對準季明,將季明前麵道路空間猛地拉長,一時間奇妙景象產生,在季明足下的土地如麵團般扯開,使季明身位始終在金門道人的金棒劍光之下。
“啪”的一聲,金棒劍光被季明一隻手掌穩穩握住,這一舉動直接震懾在場之人。
子午健將控製不住的後退,剛抬起的後足,硬生生的忍住了,但是心中的膽氣已泄。
他們一點也看不懂季明如何能握住劍光,正是因為看不懂裡麵的玄妙,才會由心的產生恐懼。
雖說金門道人身劍相合的劍光凝束成棒狀,但劍光就是劍光,鋒銳之性未變,凡有觸及其上,無不被切割分離,一隻手掌又如何能夠握住它。
按照常理,那手掌該是四分五裂,可那隻手偏偏穩握劍光。
“啪!”
季明的另一隻手掌也搭上金棒劍光,整根劍光在十二根手指內顫動。
在季明立足之地,早已有細如發絲般的灰銀磁線,在土裡似種子抽芽般長出,貼著足腕向上,延伸於掌內,轉而在那棒狀劍光之上迅速漫開。
與劍相合的金門道人感覺到一股無形無質的真火精氣在封克劍身,同時還有股絕強磁氣在劍上遊走,死死克製此劍,令他不能從劍中脫體而出。
“舍利磁瓶。”
子午健將意識到什麼,看向那同幽精劍放在一處的長頸小瓶。
“鬥法之中,我並未忽略此寶。
這磁瓶不過寶器之流,就算是善克天下五金之器,其中磁氣在這岔路之地裡也要被削弱三分,怎能將磁氣深深浸透於地,隨時被靈虛法師調用。”
想到這裡,子午健將知道自己又犯了一個錯。
在這位靈虛法師的身上,怎能用簡單的常識來推測。
到現在為止,其身上哪一點不是超出一般常理,顯然這個磁瓶也不例外,雖是一件寶器,但已有法寶潛質,故而可以施展超常規的磁氣之法。
“火!”
隱於霧氣中的道人身影說道。
在他麵頰上一直保持濕潤的皮膚,感受到一陣微弱熱力。
他精通水行遁法,所以知道當皮膚一直保持濕潤時,將更容易感覺到外界傳遞的熱力,尤其他身外這種不會被簡單蒸發的真水,更能有效傳遞熱力。
顯然在靈虛法師那握住劍光的掌內有一種看不見的真火,因靈虛法師刻意保持真火分量,收束於掌和劍的接觸麵,所以其中產生的熱感並不強烈。
“火克金,再加上磁氣之法。”
子午健將心中暗道一聲,手上葫蘆嘴裡噴出三百三十三粒漆黑光點。
季明雙手握住棒狀劍光,往此棒兩邊拉開,同時腳下紮開馬步,提棒在胸,朝著子午健將擺出一個架勢,口中吐字道:“來!”
“他真不怕。”
一種猶疑的情緒,再次於子午健將心中產生。
從靈虛法師一開始展示的姿態,就在明確告訴他,他不怕這三百三十三粒烏元陰雷。
“不行,到現在為止,他玄冥星宿將還未被逼出。
我如果釋放此雷,隻會白白浪費這次機會,他不在常理之內,不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會被一擊斃命,他一定還有後手.”
就在子午健將天人交戰之時,季明猛地一提勁,勢如烈虎下山,手中棒狀劍光如飛矢射出,目標不是子午健將,而是那位隱於霧氣中的道人。
劍光未至,其上殘留的磁氣與真火餘威已先一步攪動周遭空間,令那團包裹道人的霧氣劇烈翻湧。
霧中道人心中警兆狂鳴,不假思索,急催水霧影遁法,身形瞬間化入周遭濃霧,如同水銀瀉地一般,無聲無息的向側方滑開。
剛滑開一步多的距離,棒狀劍光正射於其原先立足之地。
“好險。”道人遁跡未定,剛鬆了半口氣,心中警兆卻絲毫未停,反而更加強烈,頓感如芒在背,將元神一放,正見一道虎影出現在自己遁跡旁。
不,那不是虎影,那是一個人——脊如弓張,似虎下山的人。
此刻濃霧裡,仍在遁行狀態中的道人,被夾在“虎影”和那插地的棒狀劍光中間。
他下意識的對“虎影”放出自己那麵寶器銷靈鏡,他對此寶抵抗“虎影”不抱希望,隻望能拖延二息,自己則往另一方向遁去。
“天助我也!”
棒狀劍光中,金門道人覺察劍光上的封克之力鬆懈,一時大喜過望,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他積蓄已久的真炁法力再無保留,整個劍光向外四射,無數道銳利無匹的劍氣,無差彆地向四麵八方瘋狂攢射。
“金門師兄!”
剛要移位的道人驚恐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