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狎魚道友,你說如果那位尊者失敗了,你們那什麼後招也奈何不得,這南火疆中又該如何收場?”
狎魚沒有回話,他覺得這位薑教主的言語試探有些過界了。
就在這時,天際響起一聲鵬啼,不多時又有一陣激流之聲。
聞得鵬啼激流,狎魚麵色一肅,那魚尾盤踞之地,周遭土石自行軟化,漾開圈圈漣漪水紋。
它仰首望去,一道金光掠空而至,其速迅疾,割裂因拒陽峽倒塌激起的煙雲,帶起尖嘯破空之聲。
那刺目金光之中,可見一對銳利無匹的鵬爪大影,其上懸有奕奕放光的寶珠,映照得半空一片輝煌,更有熱風沙塵隨之卷動。
“羅姬來了!”
狎魚心道,不敢怠慢。
它遍體花鱗次第張開,發出“嘩啦啦”潮水清響,隨即化作一道淡藍遁光,並不迎擊,反而斜刺裡向北方一片荒蕪石林遁去,要將此凶人引離這處戰場。
那金光裡的金翅鵬在空中略一盤旋,同激流中的幽融子說了兩句,隨後緊追狎魚而去。
黑梟依舊盤坐於地,似在調息,實則元神之力早已鋪開,鎖定那自空中激流上彌漫而下,如垂空霧瀑的磅礴水汽。
激流在天際伸展開來,化作數十裡長,且在洶湧奔流的大河,幽融子從河上浪濤中飄下,順著河外垂下的霧瀑緩緩下落,最終落在黑梟的麵前。
“薑教主。”
幽融子起手行了一禮,喚道。
黑梟杈頸上的兩張虎口急促的深吸一口氣,隨即噴出兩聲虎嘯,聲浪凝成一團,瞬息間擊向幽融子。
幽融子未有閃避,身外有形無影的水膜將聲浪吸收,一陣晃動扭曲後,最後爆裂開來,成縷縷水汽垂落於地,這些水汽將地麵壓得塌陷下去。
“一元重水!”
黑梟道。
幽融子視線掠過黑梟,看向那如高峰隆起的煙塵,那裡仍有轟隆之聲,心中對眼前薑黑梟的肉身強度有了大概的印象,他說道:“我這一元重水也算天河道產了。
當年天傾西南,天河水泄,所造就出來的落銀湖便是此一元重水蓄成。
若非我教祖師以大法力將其中那些難被稀釋的一元重水收在了九宮寶鬥內,如今的落銀湖仍是一處生靈絕跡、飛鳥難渡的死域,哪會成為使雲雨廟興旺的寶地。”
“我明白了。”
黑梟恍然大悟一般,仰頭看向空中大河,說道:“人人都說你這《九曲天河真法》中的三三彎錯靈河煉成,乃是得東海龍宮,及其東瀆漓江水府這兩家中的萬萬水族之助。
原來是靠龍宮水府內的龜鱉黿鼉之水中介怪,將九宮寶鬥中部分一元重水煉化,使這一元重水被煉到了有形無質,且輕重隨意的地步,難怪此河給人沉重卻又輕靈的矛盾感。”
黑梟這一句話讓幽融子忌憚更甚,常人可沒有這種眼力,可一語道破他這靈河煉法的真相。
“這條河內水滴何止億萬,沒有萬萬水族幫忙,就是發動我教全部分壇子弟,也難以煉成,而今一旦煉成,你肉身就是已到不壞之境,今日也非死不可。”
“隻憑這條靈河,你確實有資格和靈虛法師並列。”
黑梟最頂上的人麵虎首上,吐出一柄烏沉短棒,握在虎掌之中。
“去!”
幽融子厲聲一喝,垂地之霧瀑即現濤聲,原來部分河水早已垂落,隻是被其霧瀑遮擋,連黑梟元神都已瞞過。
洪濤卷蕩向前,還未衝至,壓力已先降臨,將黑梟周身空間都擠壓得咯咯作響,地麵更是寸寸龜裂,塌陷下去。
黑梟不閃不避,身軀猛地站起,直麵卷衝來到洪流,做出一個攬抱乾坤的架勢,洪流結結實實撞在他的妖軀之上,刹時間數十畝地殼一起搖晃起來,這是黑梟在泄力於地。
水浪炸裂之聲震耳欲聾,重水迸濺飛射,每一滴落在地上都砸出深坑,打在遠處山岩上更是洞穿出孔竅。
黑梟周身斑斕硬革與那重水劇烈摩擦,迸發出刺目火星與濃鬱白汽,嗤嗤作響,這足以衝垮山丘、蕩平城郭的一元重水,未能將黑梟衝退半步。
“這還不夠!”
隨著黑梟話落,那天上的整條靈河動了,如飛空白蟒下探頭顱一般,朝著黑梟衝刷過來。
黑梟腳下一發力,便是深坑炸開,抖震開繞身之重水,舉棒朝前一打,空中無形漣漪向前蕩開,幽融子身軀直接炸成一捧水汽。
靈河之上的一座龍王廟裡,幽融子的肉身在此凝聚出來,麵色青白一片,他朝廟外看去,整個蜿蜒向下探去的靈河前端,那頭巨凶正手持短棒隻一左一右的揮擊,就將整條河水洪流打得從中分岔開來。
“以點破麵,純粹的暴力。”
幽融子額上已有冷汗冒出,他明白當肉身成聖者在日夜錘煉之後,當肉身跨越了某條界限,就將牢牢的站在天下眾道的前頭,無人可以移動。
據他所得情報,眼前這薑教主所創《化生玄煞秘錄》是為了解除自己肉身妖變之厄,顯然他已經做到了,已將那開明天獸之身徹底化為妖形,以為己用。
他這開明天獸之身,即便不是真正九首開明身,其肉身之力也可傲視天下群雄了,果真有開派教主之姿。
在坍塌的拒陽峽外,紅姑於隆起的煙塵高峰之上緩緩遊身,在一旁有位散人捧一根火燃杈枝相隨,他們的目的地是毒陽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