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不會僅僅因此就屈服於命運,隻是他清楚,這病因意味著治愈係魔法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存在治愈癌症的魔法,一旦成功用在了他母親身上,就意味著要把它向全世界公開。因為安魂曲是不可能坐視其他患者不管的,她一定會救每一個人。
這等於是他親手將她推向了那個糟糕的未來。
而他自己,也從一個理性的否定者,變成一個自私地利用了摯友的理想,卻又無法承擔後果的偽善者。
有好幾次,在母親彌留之際,在止痛針都無法抑製她的哀嚎時,付蘭都忍不住想要變身,想親手試試能不能用魔法挽救她。
但他最終沒有那麼做。
不僅是因為他明白自己創造不了那樣的奇跡,更多的是因為,他不想此後回憶起自己曾做過嘗試,卻依然要眼睜睜看著母親在折磨中離去,最終成為永生無法擺脫的夢魘。
比絕望更殘忍的,是在絕望中還要抓住一絲不切實際的希望。
本應創造奇跡的魔法少女,卻救不了至親之人。
他痛恨自己當年的“遠見”,更痛恨被這份“遠見”束縛的自己。
無數次掙紮後,他終究還是無情地直麵了母親的死亡。
……
……
在意識到第二層精神世界是病房環繞的走廊後,弦心石就產生了一種強烈的預感。當那個腫瘤怪物出現的一刻,如同一種被印證的既視感,她絲毫沒有對它的出現感到意外。
簡直是命中注定。
戰爭與疾病,安魂曲最關心的兩個難題,在這裡遇上它們是理所當然。
而且腫瘤怪物的出現,很可能意味著安魂曲在攻克癌症的道路上遭遇了不小的打擊。就如上一層的戰場所帶來的無儘痛苦,它或許也代表了安魂曲潛意識中試圖傳達的某些東西。
聽弦心石說了她判斷後,黑珊瑚問道:“如果那東西是癌細胞,那我們應該用化療和放療去對付它?”
弦心石搖頭說:“不是癌細胞,是癌症這個概念的化身。”
會傳染的癌症,隻存在於《環界》那樣的科幻小說中。至於腫瘤怪物那快得過分的感染速度,和突變造就的畸形生物,都不是癌症能夠解釋的了。
那怪物遠遠超越了癌細胞的病理形態,它是將癌症的各種特性抽象提取後,經由安魂曲的意識扭曲而誕生的實體。
“對付它不需要化療那麼複雜的手段,剛才用拳頭都能重傷它,說明它再怎麼離譜,也還遵循著一定的常識。”弦心石分析道,“真正的難點在於,如何一次把它清除乾淨。”
癌症治療中最棘手的就是癌細胞的轉移,隻要有一點殘留,就有可能潛伏到其他器官,再度複發。
“好在這是封閉場景,我們完全可以把這些走廊利用起來。”
弦心石回望著超出視野極限的走廊,心裡逐漸有了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