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很驚訝,搖頭道:“用不著,彼得,用不著。我來泰恩穿的就是99號球衣,我很喜歡這個號碼,並不打算換。”
“可是9號才是你的個人標誌,一提到九號,大家就會想到你……”
“那是以前,不是現在。我不會要你的號碼,彼得。”
奧利維見王烈不接受,以為他是怕自己有什麼壓力,就連忙解釋道:“我是自願的,王。實際上如果不是賽季中間不能換號碼,上賽季你來的時候我就會把號碼讓給你。真的,我發自內心的佩服你為球隊做的一切,在你來之前,泰恩就是一潭死水,是你給球隊帶來了勝利和希望。真的我……我能為你做到事情不多,這也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他話沒說完就被王烈打斷了:
“不是為我,是為球隊,彼得。”
他先是糾正了奧利維的說法,然後繼續說道:
“誰說你能為球隊做的事情不多?你可是泰恩的中鋒,真正的中鋒。”
他特意在“真正”這個詞上發了重音。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來給我說這些的,彼得。但我接下來要告訴你的話,是以球隊隊長的身份對你說的。”
王烈扭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非常嚴肅認真。
見他突然這樣說,奧利維神情也專注起來。
“新賽季球隊的任務很重,因為我們必須在幾條戰線上同時作戰,還都要保持很高的水平和表現。否則如果我們參加了歐冠,卻在聯賽中降了級,那還不如不參加歐冠。你也知道足總規定聯賽裡隻準注冊二十五個一線隊球員,所以球隊能用的人有限。這就要求我們一線隊裡的每個球員都要麵臨很多的比賽任務……那麼每個人就都要發揮很重要的作用。
“我不是說球隊就沒有主力和替補之分了,但實際上這個邊界確實要比傳統意義上的主力替補更模糊。你在傳統中鋒這個位置上是非常重要的,球隊需要你繼續發揮傳統中鋒的作用,在上賽季受傷之前,其實你在這個位置上做的不錯。當時球隊的進球比較少,主要問題不在你身上,而是維蒂尼和迪恩他們拖了你的後腿……”
聽見王烈這麼說,奧利維差點沒繃住:
維蒂尼和迪恩拖了我的後腿?要不是我真的有踢上半賽季,我就信了啊!
“……你為他們創造了不少機會,但他們都沒有把握住。”
奧利維想了想,然後發現王烈說的竟然……有幾分道理!
他在球隊中的戰術作用本來也不是負責得分,而是在前場拿住球,為隊友做球。
得分的任務是維蒂尼和迪恩他們的。
所以……球隊進球少,好像真的和自己沒關係?
“……所以你不用妄自菲薄,懷疑自己,彼得。你就是目前最適合泰恩的中鋒。”
王烈指著奧利維說道,見奧利維好像還有些恍惚,就問他:
“如果你不相信自己,那你相信我嗎?”
奧利維點點頭:“我相信你,王。百分之一百相信你……”
“好,那你記住,這話是我說的:我認為彼得·奧利維就是最適合這支泰恩的中鋒人選。你現在還有什麼疑問嗎?”
“我……”奧利維張開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才王烈這幾句話說的他心潮澎湃,大腦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王烈抬起雙手抓住奧利維的雙肩,用力捏了捏:“所以安心把你的9號球衣穿好,彼得。要知道,在我來這裡之前,你就是泰恩9號了,是泰恩的正印中鋒。隻要你還在這支球隊,就不需要把自己的號碼讓給任何人。”
奧利維這次緊緊咬住下嘴唇。
最後王烈換了種輕鬆的語調笑道:“彆以為我選99號是九號被占用後的無奈之舉。我真的很喜歡這個號碼,因為我就是1999年出生的。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彼得——我已經把‘WL99’注冊成商標了,現在‘WL9’和‘WL99’都是我的個人標誌了!”
※※※
範金克爾一直磨磨蹭蹭換著衣服,等著奧利維回來。
從訓練場回更衣室的路上其他人都在猜測奧利維找王是要說什麼,他知道他們談什麼,他想知道結果。
王烈是先回來的那一個,一分鐘後奧利維也回來了。
範金克爾試圖從兩個人臉上看出端倪,但什麼蛛絲馬跡都沒看到。
於是等奧利維在自己身邊坐下之後,範金克爾急不可耐地捂著嘴壓低聲音問他:“怎麼樣?”
奧利維同樣捂著嘴低聲說:“他拒絕了。”
“啊……”範金克爾有點意外,“因為什麼呢?他不想拿回屬於自己的號碼嗎?”
好朋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馬蒂斯,你覺得在球隊裡,我是一個合格的中鋒嗎?”
“為什麼要問這個……”
“王說了,他認為我是最適合這支泰恩的中鋒。他還說我就是泰恩的9號……”
奧利維在這麼說的時候是低著頭的,所以範金克爾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可是聽著他咬牙的聲音,再看著緊緊攥起來的雙拳,範金克爾知道他現在一定很激動……
※※※
“我有點好奇,彼得找你聊了什麼?”
王烈在去停車場的路上被艾略特·戈茨叫住了。
作為副隊長,關心一下球員之間的情況本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戈茨問了,就等著王烈回答。
沒想到王烈卻搖頭拒絕了他:“抱歉啊,艾略特。我恐怕不能給你說。”
戈茨有些意外“為什麼?我不會對彆人說的……”
王烈還是做出了抱歉的表情:“我覺得彼得可能不是很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建議去你問彼得。”
戈茨想起彼得·奧利維是專門和王烈單獨去遠處聊的,看樣子王烈說得對,奧利維恐怕真的不是很想讓彆人知道他們聊了什麼。
於是他搖頭:“我明白了,我就不去問他了。但我想知道,事情解決了嗎?”
作為隊長,哪怕不能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但是他得確定會不會對球隊造成什麼影響。
“當然,解決了。”王烈攤開手。“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他這麼說,艾略特·戈茨也就信了,完全沒有懷疑的想法。
他並不擔心王烈欺騙自己,或者有意隱瞞。
因為王烈不是那樣的人。
就像王烈自己所說的:他有很多缺點,但他從不撒謊。
他說解決了,那就是解決了,甭管是什麼問題。
戈茨點點頭,笑起來:“你越來越像是個好隊長了,王。”
王烈有些吃驚,挑了下眉:“難道你給我隊長袖標,不是因為覺得我可以做個好隊長嗎?”
“我給你隊長袖標,是因為你能帶著球隊去贏。但隊長所要做的事情可不隻是帶領球隊去贏啊……”戈茨說道。
“球隊這個集體是由很多個體組成的,每個個體都不一樣,會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想要贏,就必須把這些完全不一樣的個體擰在一起。就像編繩子一樣。”
戈茨兩隻手做了個擰的動作。
“繩子和繩子互相摩擦,緊緊糾纏在一起,這個過程對於繩子們來說肯定不會太舒服。但是為了承受更大的力量,又必須纏繞的更緊,摩擦的更狠。那些在裡麵的繩子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在外麵的繩子則被磨得皮開肉綻,說不定還會崩斷幾根繩子。
“為了勝利,這個團隊裡一定會有人犧牲,有人成為‘勝利的代價’。作為隊長,你不僅要帶領大家去贏,你還得關注到那些被犧牲的‘代價’,最起碼要讓他們心甘情願為了你的目標做出犧牲,成為代價。”
王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後感慨道:“英格蘭足壇低估了你,艾略特,你簡直就是足壇哲學家,繩子的比喻真的很棒!”
被王烈誇獎的戈茨笑了:“我算什麼哲學家?要論足壇哲學的高度,我認為你那句‘我們必將去歐冠,就像泰恩河終將流入大海’一定會在世界足壇曆史上留下一席之地,並且占據非常重要的位置。你無法想象當初我在電視機前聽到你這麼說的時候,整個人是什麼樣子的……我當時甚至願意為你去死。”
王烈有點驚訝,但他很快回過神來,拍了拍戈茨的肩膀:“死倒用不著,但我們身後的球門就交給你了,艾略特。”
戈茨張開自己的“巨手”對王烈展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