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禦書房,
隆祐帝醉心於國事,伏案批閱著奏折。????自從嶽淩上疏以後,隆祐帝愈發勤勉了。也是因為他突然找到了富國強兵的路徑,期待著有朝一日讓江山社稷煥然一新,而他能真正成為一位名留青史的明君。
然而元慶帝遺留下的問題多且雜,譬如冗官冗兵,繁複的稅製,以及勢大的勳貴和黨派鬥爭愈演愈烈的文官集團。
眼下,隆祐帝麵臨最嚴峻的問題,便是國庫沒銀兩了。
兩場大戰鞏固了江山,也打沒了許多年國庫的積蓄,而晉中,遼東,京畿等地還在恢複民生,近兩年的稅收肯定還要砍去許多。
但隆祐帝想要變法圖強,處處都需要銀子。
就比如嶽淩所言的開源,開海貿易是能換來白銀,而在此之前,先要有船,有護航的海軍,來保證商路,可這本就需要一大筆銀子。
朝廷如今,拿不出啟動的資金了。
“陛下,左丞相安景鐘,右丞相柴樸,樞密使東方治,戶部尚書趙公瑾到了,如今都在偏殿候著。”
夏守忠在案下伏身行禮通稟著。
隆祐帝將朱筆放去了一邊筆架上,頷首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
不多時,四位重臣便一同入了禦書房,並賜座。
在沒有朝會的日子,類似今日的小朝會很是平常,反正在隆祐帝這是沒有休息的,連帶著他們這些大臣也難休。
人來得齊全,隆祐帝也不廢話,當即道:“諸位愛卿皆知,朕欲設新法,然如今國庫空虛,不敢妄動。而連年天災人禍不斷,如何增加朝廷的進項,當屬首要,總不能今年空虛,明年寅吃卯糧,卯糧吃沒了又吃什麼?”
四人臉色都不好看,一家謀取生計尚不容易,更何況一國。
“趙愛卿,你說說看,前一年國庫入賬了多少?”
此等數目,身為戶部尚書,趙公瑾自然熟稔於心,應聲回道:“去年入庫,折合白銀共計一千五百萬兩,支出,支出三千七百萬兩……”
隆祐帝頷首,“是了,一年稅收不過是一千五百萬兩,你們可知嶽淩在滄州抄家暗通倭寇的豪商,抄出了多少兩?”
四人搖頭,推說不知。
隆祐帝解答道:“近一百萬兩,這還是小小的滄州。”
四人麵上皆是一驚,他們是熟稔官場之道的,隆祐帝才開了個頭,後麵的話,定然更令人震撼。
隆祐帝麵上卻是坦然,還將夏守忠留在案上的茶盞拾了起來,淺啜了口,潤潤喉。
“滄州五年受災,都能在官商勾結之下,積攢如此巨量的財富,你們說,這裡麵有多少該是朕的錢?”
“兩淮的鹽政,收稅受阻,私鹽泛濫。閩浙的海上,走私成風,你們再說,有多少是朕的錢?”
“不是朕弄不清楚錢都進誰的口袋了,隻是因為許多人勞苦功高,朕也不想做得太難堪了,但總不能讓朕難堪吧?讓朕在內帑貼銀子花?”
隆祐帝的話似綿裡藏針,紮得大臣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隆祐帝是有心厘清稅政,按照嶽淩所說一杆子全收了白銀,賬目清晰。
可如今還是難以推行下去,是需要循序漸進的,而滄州的變化,隆祐帝在時時關注著。
也算是新政的試點之地,若是嶽淩做得好了,他也更有幾分底氣。
“好了,朕也不再說此事。你們呢,本身也有出自江浙的官員,在當地的威望也低不了,朕隻是給你們提個醒,彆架在這個位置上,做些讓朕不喜的事。”
“且說這開源節流之事,你們為朕想想法子,不大動乾戈,如何補足國庫。”
四人正襟危坐,都未有開口的意思。
還是秦王府的潛邸舊臣,東方治應道:“開源之事,在安京侯的奏疏中也寫提過了,度田,開海,厘清稅賦,清查冗官冗兵,隻是這些都不是一時能見效的。”
“臣倒是有個彆的想法,隻是有違聖賢之訓,不知陛下是否有意。”
隆祐帝擺手道:“此時就不要賣關子了,直說便可。”
東方治頷首應道:“安京侯在滄州受倭國伏殺,倭國理應給我天國上朝一個交代,我們可獅子大開口,提出一個他們無法應下的要求。他們不許,我們便興兵出海,威懾倭國。”
“倭國近來戰亂不斷,難以與我國為敵。臣又聽聞,他們在島上發現了銀礦,對於他們最有利的便是多賠付些銀子,以換安寧。”
左相安景鐘,無奈開口,“東方樞密使,你這不成了劫掠小國,以富自身了,我天朝上國威布四海,若是做出如此強盜行徑,周遭的朝貢國如何看待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