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賈母忽得與身後看呆了的鴛鴦吩咐道:“你,你去將那些丫頭叫過來,我倒要聽聽她們怎麼選!”
“是要穩定的榮華富貴,還是要曇花一現!”
鴛鴦愣愣道:“是將姑娘們都叫來?”
賈母慍怒道:“都叫來,還有二兒媳婦,為何出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
榮慶堂外,廊道內,
賈赦賈政兄弟二人行色匆匆,快步往堂上趕著。
賈政剛開始接到宮中的傳信後,慌得是六神無主,一時都失了陣腳。
等到了榮國府門前,一路顛簸也讓他清醒了不少,轉而思慮起了該如何將局麵維持住。
嶽淩作為榮國府的禁忌,是不允許在府內被提起的,這是老祖宗的意思。
而今日又將林黛玉帶入了府邸,恐怕除了老祖宗,也沒人敢堂而皇之地這麼做。
賈政如此想著,局麵更落了一個兩難的境地。
一麵是宮中危難處境,可能要連累府邸的氣數,另一麵是母親大人在上,做兒子的不該違背母親的意願。
賈政本就不善於處理事務,麵對此情此景,更是手足無措。
由此,他當然就想到了先去找大兄賈赦商議。
雖然在賈赦屈居東路院之後,二人便鮮有來往,但正值此刻賈府生死存亡之際,賈政也顧不得太多了。
當他不顧下人阻攔,衝進了東路院時,是將正在用膳的邢夫人,竹筷都嚇掉了地上。
更不顧邢夫人的勸阻,身體似打了雞血的賈政,更是破天荒的不顧禮數,衝進了賈赦的屋內,將在房中與姬妾休憩的賈赦,從床榻上拖了下來。
那一刻,賈赦以為他瘋了。
他都已經屈居東路院了,在家寵幸自己的姬妾,竟然還被賈政從光溜溜的床上扯到了地上,這世間還有如此荒誕之事。
可事情就這麼切切實實的發生了,還沒等賈赦反應過來,賈政便當即表明了來意。
“安京侯即封國公!爾等還欲招惹林黛玉,非要叫我入冷宮不成?!”
將字條與賈赦看了一遍,事情來龍去脈再與其知曉,賈赦也頓時慌了神,顧不及梳洗,連忙穿戴起來,要與賈政同去榮慶堂。
元春入宮,大房未見得能撈得什麼好處,所以在修繕省親彆院的時候,也未怎麼出力。
可若是元春大禍了,被打入冷宮,賈家因此失寵,賈赦卻也逃不掉。
他是賈家的承爵人,是嫡長房,但凡有罪名都是先落到他身上,賈赦如何能不慌亂。
兩人並肩在榮慶堂門前停住了叫,聽見裡麵吵吵嚷嚷的聲音,麵色更是如喪考妣,心如死灰。
賈赦偏頭,壓低聲音道:“不管如何,咱倆都得將林姑娘高高興興的哄走了,你心裡可清楚?”
賈政連連點頭,“大兄放心,我心裡清楚的很。”
賈赦咬咬牙道:“你最是個愚孝的,你清楚個屁!”
說著,賈赦從一旁,掰斷了根柳枝,遞到賈政手上。
賈政不禁一愣,道:“大兄,你這是何意啊?難道讓我登堂鞭笞母親不成?”
賈赦氣道:“有今日之事,豈會和你家寶玉脫開得了關係?打不得老祖宗,還打不得他嗎?”
賈政當即醒悟,拍手叫絕,“大兄所言極是!”
說罷,丟開了柳條,從樹坑中扯出一節木棒來,踢掉了泥土,“走吧!”
賈赦認可的點點頭,再上一級石階,正要推開門時,裡麵鴛鴦走了出來。
見兩位大爺聚在一塊,鴛鴦也愣在了原地,“大老爺,二老爺,你們這是?”
“和你無關!”
賈赦一把撥開了鴛鴦,走路帶風,趟進了堂上。
入門就見林黛玉帶著安京侯府的姑娘們在一旁,而賈母高坐太師椅,正哄著臉上悻悻,不如意的寶玉。
見賈赦,賈政一同到來,臉色還皆有不善的模樣,賈母怔了片刻,轉而念道:“定是二子聽聞這堂上作鬨,才為母親來撐腰了,都是孝順的好孩子!”
眸中放出了欣賞的目光,卻見賈政拎著大棒,怒氣衝衝的徑直朝著她來了。
賈政高高舉起大棒,不由分說,怒罵道:“混賬東西!不顧學業,成日在房中遊手好閒,闖下大禍,今日我便打死你個畜生,為府上消除後患!”
寶玉登時瞪大了雙眼。
他本就怕他爹爹,怕的要死,更沒見過這陣仗,是真有要打死他的意思。
寶玉彈起了身子,急忙往賈母的太師椅後躲。
賈母也被唬了一跳,湧起一口氣,反罵道:“哪裡來的撞客的東西,竟到我這堂上來發狠了!你要動他,先動我!打死我了,豈不乾淨?”
林黛玉,薛寶釵等人更是看愣神了。
原本她們還在計劃著輪番登台與賈母吵嘴,以示寶玉並沒她自以為的那麼好,而安京侯府比榮國府好出萬萬倍。
可眾人還沒來得及發揮,賈赦和賈政不知為何就打到了堂上。
這急轉直下的劇情,聰慧如林黛玉都想不明白。
更出人意料的還在後頭。
隻見賈赦不加猶豫的將賈母扯下了太師椅,讓毫無防備的賈母跌了個趔趄,根本沒想到賈赦是真動手。
抱住了賈母,賈赦怒喝一聲,“存周!還愣著做什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