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時任宰執,保甲法可謂最大爭議之法,結果等到靖康事變之後,宋高宗趙構卻得益此法才能募兵,堪堪抵住金軍鐵蹄,豈不是笑話。
幸好在與林黛玉同居時,二人常常在夜裡讀書,嶽淩的知識儲備,也比剛來此世時更加豐富。
林黛玉本來就好問,她的問題比這些浮於表麵的更深入思考,常常讓嶽淩也能從中獲得啟發,再回答這些問題時,便顯得是信手拈來了。
“倒是得益於有林妹妹陪我讀書了,教她時,也讓我收獲良多。倒是不知她如今在榮國府可好,若是鬨了什麼壞事,還得我儘快處理了此間事,趕回去看看。”
嶽淩微挑了眉頭,想到榮國府就有些不悅。
大皇子抬眼一看,正巧撞到嶽淩在皺眉,便因此說道:“呃……隻是我隨口一問,若是侯爺不欲作答,我再問先生和母後也好。”
嶽淩搖頭道:“非也非也,臣正欲作答。”
嶽淩立直了身子,再開口道:“若回答此問,還得從‘桑弘羊三問’說起。”
“國家財用何來?邊疆防禦何以保障?災荒賑濟如何施行?這三個問題在漢朝時有顯露,但在如今的大昌也有顯現。”
“遼東女真虎視眈眈,九邊開支不斷增大,國庫虧空累累,山東黃河水患頻發。”
“維護穩定,比如朝代新立時,重農抑商能夠更快的恢複生產,脫離困境,但目前我們已經並非處在這個階段了。這或也是你們正在修習《鹽鐵論》的原因。”
“財富於國可還補於民,工商繁華亦可反哺於農,此乃陛下深意。”
大皇子行學生禮,拜道:“多謝侯爺傳道受業解惑,學生銘記。”
嶽淩笑笑還禮,“大皇子過於謙遜了。”
說著,嶽淩又轉到第三張桌子前。
隻一低頭,嶽淩便察覺了不同,這張桌上沒有繁複的紋理,硯台石墨,與另外兩人用的不同,是連毛筆都用的是尋常可見的狼毫,而並非宮廷內更為稀缺的紫毫。
三皇子用度很樸素,麵容也十分白淨,似是更遺傳皇後多一些。
行禮過後,也是問了一個嶽淩意料之外的問題,“敢問安京侯如何看待,修身養性中聖人所言‘養心莫善於寡欲’,人有欲望方可有前行之動力,若是無欲無爭,又如何富強?”
“我聽聞侯爺府中的女眷比宮中的宮女還多,是連侯爺這等天下英傑都有欲,人孰能無欲?”
“嗯?”
嶽淩瞪大了些眼睛,看遍三人,心底暗暗腹誹:“到底哪裡來的謠傳,都入宮裡來了?我府上的姑娘也就不足雙掌之數吧,怎就能比過宮中宮女了?”
“更何況,我還沒成親呢,隻和秦可卿她們幾個行過房事,連林妹妹都還沒,怎就似欲求不滿一般了。”
張了張嘴,嶽淩又轉而問道:“三位殿下宮中,有多少宮女伺候?”
大皇子羞澀答道:“我年紀最長,母後欲要為我說親,並選了四個教習宮女在左右侍奉,所以我宮中宮女是皇子中最多,有八人。”
二皇子舉手答道:“我有四人。”
三皇子寥寥答道:“兩人。”
嶽淩按著手指一算,暗道:“雪雁,紫鵑……瑞珠,寶珠……晴雯,誒,我還真是有九人,還真比他們多?!”
搔了搔頭,嶽淩尷尬一笑,咬定道:“論語有言,少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
“皇後娘娘應當也是出此考慮,你們宮中的宮女才不多。”
“但至於修身養性來說,寡欲是一定的。本侯平日來也深究此道,清心寡欲,才錘煉這一身筋骨,不沉湎於酒色。”
“此行南下,我見得許多官員,本上任時大施拳腳,做一方好官,卻欲望太過,而被權錢色瘴目,失去本心,為此寡欲也沒錯。”
“而且坊間流言做不得真,當是有小人誣陷於我。本侯向來潔身自好,並不看重美色,府邸中也遠沒有傳言說的那般靡亂。隻不過有些丫鬟,在身旁侍奉日常罷了,並不能一概而論。”
“本侯當真不好色,也並沒在府邸豢養女眷……”
……
此刻,已經被姑娘們填滿的安京侯府內幃,眾女都堵在大堂上,吱吱呀呀的吵鬨個不停,如同夏日裡聚齊的麻雀。
房中人實在太多,攏共竟有四十多名,還隻是歲數小的姑娘,並不算房中的嬤嬤。
林黛玉不得已站在了桌上高處,方便眾人能聽見自己說話。
“大家先靜一靜,聽林妹妹說話!”
秦可卿在下方扶著桌案,抬嗓喊了一句,才讓堂上的紛雜慢慢消散開,靜了下來。
林黛玉輕笑一聲,與眾女道:“我知曉久未歸京,大家的心情有些亢奮,往後還有的是時間閒聊,今日先安頓好了各人住處。”
“賈家的姊妹們到來,這房裡的人就更多了,早先準備的院子都難能住下,今日大家先擠一擠,明日我們便能搬去更大的府邸了。”
“妙玉師傅,岫煙姐姐和你們二人的師傅去佛庵旁的罩房歇息。”
“齡官,芳官你們一共十二人,三人一間房擠擠。餘出一間給新來的司棋、侍書、入畫。”
“雪雁,紫鵑,晴雯,香菱,住我那房。”
“寶姐姐,可兒姐姐,鶯兒,瑞珠,寶珠住嶽大哥這邊的側房,耳房。”
“雲妹妹,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同我住在嶽大哥房裡,正好我們姊妹許久不見了,正有說不完的話呢。”
探春詫異的張大了嘴,問道:“那侯爺回來睡在哪裡?”
林黛玉望了望門外天色,已是斜陽映天,笑著說道:“已是這個時辰,多半回不來了。我們先去拾掇屋子,準備晚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