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心情大好,她單獨回府,不就是為了避開姑娘們,享受這種待遇的嗎?
輕咳了聲,林黛玉還是矜持問道:“有勞芸哥兒了,嶽大哥他可在府上?”
聽林黛玉溫聲細語,賈芸也知道這次自己是沒做錯事,鬆了口氣才回道:“回夫人,老爺就在房裡,今日都未曾出門。”
一聲夫人,一聲老爺,如此相合,林黛玉的臉頰不由得微微發燙了。
明明還是未有婚書的二人,就這般相稱,這種滋味哪怕是博學多才的林黛玉,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好,你去忙吧。如今春夏之交,去府庫賬目上支五兩銀子,給你娘親做身換季衣裳。”
“多謝夫人。”
轎子悠悠蕩蕩的進了垂花門,賈芸殷勤的幫著抬進了門,才告辭離去。
擦了擦額前冷汗,賈芸暗暗道:“當真不知是誰先起的這個頭,一門心思想拍夫人的馬屁,不把精力用在正道上,總搞這些歪門邪道,多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為難?”
林黛玉自是不知賈芸如何想的,被人扶下了轎,便一步步走過廊道,回房中了。
隻是迎麵遇見的粗使丫鬟和嬤嬤,皆是見了賈芸拍馬屁的行徑,有樣學樣,迎麵也不喚林姑娘了,皆隻稱一聲夫人。
林黛玉的心裡更彆提有多高興了,嘴角都難壓。
可等她推開正門,裡裡外外尋了一遍之後,卻登時傻眼了。
“誒?姑娘,侯爺沒在房裡。”
林黛玉抽了抽嘴角,“我看得見。”
“那能去哪啊,我還想讓侯爺給我做一點點好吃的呢。”
從始至終,林黛玉都忘了一個人,這會兒算是想起來了。
並不是沒有姊妹留在府邸,史湘雲就因為昨晚酗酒,今早沒起來而留在了房裡。
如今正是用膳的時間,作息極為良好的嶽淩,不可能會在外麵遊園,或是習武。
如此念著,便隻有一種可能,嶽淩是去陪史湘雲了。
深吸口氣,林黛玉儘力壓製住自己心中的慍怒。
一路被喚的夫人,此刻好似都成了笑話。
帶走了一群狐媚子,房裡就會自動生成一個狐媚子,怎能不讓林黛玉冒火氣。
“侯爺?侯爺?我回來啦,我回來啦呀,你在哪?”
林黛玉眉頭微蹙,冷聲喚道:“行了,彆找了,隨我走。”
雪雁嘟了嘟嘴,“去哪?”
“當然是去找他了!”
再從正院出來,林黛玉的腳步便不像方才進門時,享受著周圍“夫人,夫人”的呼聲,而是腳不沾地,似能卷起一陣風。
還沒進史湘雲的院子裡,便見得翠縷百無聊賴的坐在路邊的石墩上,鼻子上夾了一根狗尾巴草。
等看到了林黛玉板著臉色走過來,不覺驚得瞪大了雙眼,立即抖了抖衣裙,起身福禮。
“林……林姑娘,你怎麼回來了?”
門外都有放哨的小丫鬟,裡麵在做什麼那就更不必說了。
遂林黛玉話裡也不客氣,反問道:“怎麼,我回來是礙了你們的事?”
“不敢不敢。”
翠縷心裡有愧,更不敢阻攔林黛玉,便眼睜睜的看著她闖了進去,跟都不敢跟過去。
“姑娘,你自求多福,這真的不怪我吧……”
待林黛玉氣衝衝的進了門,繞過了一道屏風,來到青花帳下,才見得嶽淩守著床邊捧著一側書卷在讀。
一隻手輕拍著史湘雲的小腹,似是在哄睡的模樣。
“誒?”
情況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本還是火冒三丈的林黛玉,這會兒竟是愣在了原地。
“嶽大哥,你怎麼是在……”
嶽淩合了書卷,回首望著,入眼便見得林黛玉額前鬢角被吹亂了的碎發,笑得合不攏嘴,“林妹妹,你這急來急去的,真不像是你的性子。再說,我在她房裡能做什麼?或者說,林妹妹以為我在做什麼?”
局勢完全倒轉,這下輪到林黛玉不安了。
雙手團在身前,林黛玉猶豫半晌,才抬頭訕訕一笑,“沒……沒什麼,雲妹妹她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是宿醉不舒服?”
嶽淩揮揮手要她走近些,輕聲道:“她呀,真是個不安分的,晌午的時候又吃醉了,三番五次這般模樣,我怕她身子不適,便守在這了。”
“你還記不記得,舊時你身子不舒服的時候,我守在你床榻旁,一守便是一整夜?”
林黛玉嘟了嘟嘴,仰頭看天,“記得,記得……”
忽得,嶽淩手臂攬了過來,將毫無防備的林黛玉放在自己腿上,調笑問道:“你還沒回我上一個問題。”
林黛玉心下一慌,雙手捂嘴才沒讓自己驚叫出聲,“什……什麼問題,嶽大哥你可彆胡來,吵醒雲妹妹怎麼辦?”
嶽淩眼神微眯,又道:“林妹妹博聞強記,何時這般健忘了?讓我猜猜,是不是將她們都安排在榮國府,急匆匆回來尋我,卻沒見到心裡又吃醋了?”
一麵說著,嶽淩還一麵勾了勾林黛玉泛紅的鼻尖。
林黛玉躲到一旁,嚅囁著道:“我才沒有呢,快快放我下來,一會兒雲妹妹醒了!”
嶽淩當然不會讓她得償所願,這些時日林黛玉都躲著自己,他當然也感受得到,正值此等機會,林黛玉不好出聲,也不好過分掙紮,嶽淩怎能輕易放過?
單手撫過林黛玉的臉頰,唇便印了過去,正中靶心。
林黛玉隻是嚶嚀一聲,踢了踢繡鞋,便就緊緊閉上了眼,再也不敢睜開了。
床榻上,側身躺著的史湘雲,一雙眼睛瞪得炯炯發亮,卻是羞得她腳趾都用力摳在被褥上,“林姐姐,這才是你嗎?”
“我這會兒到底該醒,還是不該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