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薛姑娘?”
倪妮快步跑到了薛寶釵的小院,來來回回尋著薛寶釵的蹤跡。
一大清早,鶯兒和香菱服侍完薛寶釵以後,便早早的去佛堂修習經文了。
而薛寶釵也樂得清淨,她們勤學苦練不說能掌握多少學識,修養什麼身心,便是多識一些字,薛寶釵也以為是極好的。
所以待送走了她們以後,薛寶釵便在書房中將自己鎖了起來,認真考慮起接下來豐字號的路該如何走。
憑借長蘆鹽,豐字號打通了通往遼東的銷路,後販售滄州本地的菜和棉花,更是在遼東鋪開了鋪麵,讓豐字號遍地開花。
這些年來,風調雨順,豐字號在遼東的生意穩步增長,是連二房走水貨往返行商,都從中受益匪淺,這是薛寶釵做的很自豪的一件事。
眼下,她應嶽淩所需,將所有注意力都留在了京城,顧及起那羞人的生意,即便不是她所願,倒是也照顧極好。
儘管如此,倘若有機會,薛寶釵還是想將這門生意交出去的好。
她近來在京城的風評實在是太差了,連什麼金童欲女的稱號都出現了,更有追趕嶽淩的趨勢。
著實令薛寶釵頭痛不已,甚至都不想出門了。
封閉了的小小書房,恰好能給她一些安全感。
“薛姑娘,薛姑娘,你在不在?”
倪妮又尋了一圈,才找到書房的入口,輕輕敲了起來。
“嗯?誰?”
薛寶釵放下紙筆,揉了揉眼眶,起身來到門前。
“薛姑娘,薛姑娘,外麵有人尋你呢。”
“尋我?”薛寶釵微微皺眉,心裡並不歡喜,“尋我做什麼?可是豐字號來人?”
倪妮自己提著手指戳了戳下巴,念道:“好似是,好似又不是,她說她是薛姑娘的妹妹,也是薛家的人。並沒介紹來意,隻說要我通稟一聲,薛姑娘就知曉了。”
“什麼?”
薛寶釵眸眼瞪大,一時錯愕,“你說有自稱是我妹妹的人來了?”
薛寶釵扶著倪妮的肩頭,將她搖了個七葷八素,眼睛似是冒起了金星。
“誒,誒,薛姑娘不要再晃了,那人正在門前呢,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有那麼一刻,薛寶釵覺得天空好似都昏暗了。
不過,其實隻是她眼前一黑罷了。
“姐姐,姐姐?你怎得還不出來見我,那我可進來了哦?”
還沒等薛寶釵多做出反應,紮著雙髻頭,一襲梨花裙,有些俏皮的薛寶琴便背著手走來了門裡。
東瞧瞧西看看,似是對房裡的一切都很好奇。
“哇,姐姐你住的地方當真不錯,不愧是舊時陛下所住的府邸,便是這一間屋子都得是側妃才能住下的吧?”
“姐姐,你是不知我整日住在船上,白日暴曬,夜裡飄搖,當是不能養出你這麼好的肌膚了。”
說話似是哼著嗲嗲的歌謠,寶琴便來到了薛寶釵的麵前。
倪妮瞪著眼睛,在寶琴的身上打轉,“這位姑娘,你太謙虛了,你的皮膚也很好呀,像是雪一樣白呢。”
寶琴微微一笑,從身後取出一枚銀錠子來,捧在手心裡道:“可有這雪花銀白?”
倪妮眼冒金光,連連點頭,“有,當然有,比這銀兩還白。”
寶琴便抬起倪妮的手,將銀子放在了她手心,“小姑娘嘴真甜,這是獎勵你的,也謝謝你為我引路。”
倪妮連聲道:“不謝不謝,姑娘們聊,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在二門內的倒座廳尋我便是。”
說罷,倪妮便揣著銀子,一溜煙的跑走了。
薛寶釵無奈扶額,“這是定國公府,彆弄你那一點小伎倆出來,若是在定國公發覺,我定要狀告你一聲行賄罪。”
寶琴卻滿不在意,“這有什麼,你情我願的,我感謝人家幫忙,又沒做什麼錯事,侯爺為何罰我?侯爺才不似姐姐這般不辨是非,好不好?”
薛寶釵也針鋒相對,“怎麼沒錯,你一個外人,徑直到內宅裡了,當然是錯。”
寶琴眨眨眼,上下看了薛寶釵,“哦?那這麼說,姐姐成日和侯爺還住在一塊呢,是已經嫁入府裡來了?”
“你!”
薛寶釵氣得腮前發紅,氣哼哼的再坐回了原位,不想再理睬寶琴。
寶琴卻自顧自的跟進了書房裡,在書房裡打著轉,繼續左右觀察起來。
一麵走著,嘴裡還不停,“讓我想想,舊時最最疼愛我的姐姐,為何現如今這般不待見我了。”
薛寶釵咂咂舌道:“既然你知道我不待見你,你還不快快出去?”
寶琴全似未聞,悠悠道:“近來京城裡,姐姐的大名如雷貫耳,隻可惜不是什麼好名聲。若是換位想想,我似姐姐這般處境,便也想將自己鎖在這一間小小的書房裡不出門了。”
寶釵瞪眼過來,“你!”
“不對不對,我還沒說完。姐姐興許是怕我會討侯爺的歡心,讓侯爺冷落了姐姐?”
寶釵忍無可忍,往外推著寶琴,“胡謅些什麼,且不論我和侯爺的關係,你可是還有婚約在身呢。”
“勞什子婚約,那算得了什麼?我這次入京便是來退婚的,然後……代替姐姐住在這裡!”
寶釵無可奈何道:“好,好,不過你可彆把這裡想的太輕巧了,如今是林妹妹管家,我便是願意留你,也得林妹妹同意才行。”
“揚州巡鹽禦史林大人的愛女,林黛玉?我當然也了解過了,是一個憐貧惜弱,不太愛拒絕彆人的姑娘,我想我留在這裡的勝算很大哦。”
寶琴這麼一說,寶釵還真是無從反駁,隻得道:“那行,你去問吧,我是不會去替你說情的。”
寶琴卻反手扣住了寶釵,扯著她一同往外走,“走嘛姐姐,帶我一起去尋林姐姐,不然我也不識得哪一個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