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隻說了兩句話:“你出去,彆看著我死。”
第二句是:“我以為我能陪你很久。”
天色由暗轉明,手中的溫度一點點涼透。
眼角膜是死後摘取。
醫院幫忙把穆春枝送到殯儀館,薑雀用身上所有的錢買了個骨灰盒。
第二天清晨,她抱著穆春枝的骨灰走出了殯儀館的大門。
她沒有哭,隻是痛。
下殯儀館的台階時,突然痛得很,腹部連著胸膛絞成一片,她抱著骨灰盒蹲在地上,痛到乾嘔。
薑雀辦理了延緩入學的手續,一年的時間做了許多事。
幫小丫頭找到了那隻藏起來偷偷死掉的貓。
補齊了警察局的罰款。
攢夠了高中三年的學費。
考上了一所遠離薑振業的大學。
也終於習慣了沒有穆春枝的生活。
大學第二年,她終於攢夠錢,給穆春枝在她的家鄉買了塊墓地,穆春枝曾跟她說過,死後就回家,離薑振業遠遠的。
大學第三年春,學校旁的柳樹抽了嫩芽,她推著車走過,看見一隻嫩黃的雀鳥停在枝頭上安然地梳理著羽毛。
雀棲春枝。
薑雀,穆春枝。
她停在原地看著在春光下晃動的柳枝,淚如雨下。
這麼簡單的道理,她居然現在才懂。
大學第四年,老家的叔叔輾轉聯係到她,傳來薑振業的死訊,不是要她回去,是要她小心。
“他這次惹的債主不是善茬,你小心點。”
薑雀關掉正在寫的論文,問叔叔:“薑振業埋在哪兒?”
叔叔說了個地方。
薑雀當天就請了假,連夜飛回老家,在一眾人的阻攔下刨了薑振業的墳。
她的父親在她生命中的存在極弱也極強。
她已經十幾年沒有喊過他爸,甚至連他的模樣也幾乎快要記不清。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輕易就能毀掉她安穩平靜的生活。
薑雀休學,輾轉躲了那些人半年,最終還是沒躲過。
她推開出租屋的門,看見滿屋子的人和在月光下發亮的鐵棒,突然鬆了一口氣。
懸在頭頂的鍘刀終於落下。
鐵棒砸下來真挺疼的,不過其實本可以不那麼疼,主要她自己也欠,對著彆人豎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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