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bp;131:The&bp;Maafcet&bp;ht(華宵之夜)
“我從不曾懷有毒害眾人的歹心,朝夕相處下,我已將她們當成了真正的姐妹。你不禁要問,既然如此,為什麼還給她們靈戒呢?那是因為,太陽蛇卵是唯一能解除格拉斯考克縣這三代新移民詛咒的解藥,不然的話,她們隻要邁過四十大限,幾年後就病死了。”大長老耳邊傳來眾女的嘈雜,她雙目注視著厚重掛毯,歎道:“這三批人的後代,也一塊被下了詛咒,全都早早夭折。我最初的心願,是想讓她們過回正常人生。”
“那你如何確保莉莉絲們都是煉魂者或劫銀案犯們的後裔呢?”奧萊莉也聽見嘈雜,不知屋外出了什麼事,忍不住起身想去觀望,問:“這種事講究概率,除非你事先做了調查。”
“無法確保,例如桃花就不是他們的後裔。但太陽蛇卵卻能修複她脊椎缺陷,前提是登渡成為四麵神。”蟲子女人和顏悅色地捧起我和天竺菊的手,擱在白皙大腿上摩挲,道:“我的境遇與你倆相似,能獲取到的谘詢,也分成階段性。十天前與十天後完全是兩個概念,以至於我想反悔已來不及,自己在無形中已將她們推向了萬劫不複。”
“鶺鴒草為何那麼稀有?想成為蒼露鶺鴒需具備哪些條件?珠子你究竟是哪搞來的?”天竺菊撓了撓頭皮,不解地問:“擁有超級寶鑽的那個人隻要想,就能隨時搞出來吧?”
“傻妞,你怎這麼天真呢?真那樣,豈不是人類社會行將滅絕,地球成了鱸形們的天下了呢?太陽蛇卵是聯席會議交給我的,你們稱它叫戥星台,而他們稱它為藕盤。這些東西極其稀有,相傳是某種體積大到難以想象的禁獸產下的卵啊。但迄今為止,沒人親眼見過。能支配禁獸的,就是魔將貝巴因,隻有他能闖進妖洞,去將它們平安帶出來,而不被狂獸們撕成碎片。”大長老又取過一支變色龍,邊抽邊說:“你們得來的訊息,隻有寥寥幾條是對的,那個擁有超級寶鑽的人也同樣是它。酒紅色鶺鴒草,其實是魔將與我一塊盜來的。”
“WTF?堂堂塵民們的偶像,與你一塊偷雞摸狗?並盜竊自己財產?”聞言我不禁啞然。
“所以說,在你們不了解情況前,千萬彆妄下結論!塵民是個鬆散聯合,施行的是高度民主泛自由化,這點我之前講過。所以,像魔將貝巴因這種擁有超強實力的人,在被公推為教主的同時,也失去了權利,那是為了根絕獨斷的可能。所以,它的一切所得都是公共財產,鶺鴒草也不例外,酒紅色珠子收歸在聯席會議大廳的後室內。魔將貝巴因是個一言九鼎之人,隻要承諾了你,就會豁出性命兩肋插刀,這就是它廣受教徒們尊敬的原因。”
在那個漆黑之夜,這一主一仆奪得酒紅色珠子後,不得不麵臨一個必然產生的問題,那就是以什麼來替代。鶺鴒草早有歸屬,已被列入最高機密。萬般無奈之下,康斯坦丁隻得祭出自己左眼。事後,魔將用另一套理論闡明聯席會議成員,並表示自己是蟲子女人的共犯,倘若要處死她就必須算上自己,因此在它的斡旋之下,蟲子女人終於獲得了這顆鶺鴒草。
由此開始,脫離暗世界投靠神國的康斯坦丁,再度淪為公敵。塵民們覺得魔將貝巴因過於縱容並寵信她,自己作為開疆功臣反倒得不到鶺鴒草,又氣又嫉之下,便將全部怒火發泄在了她身上。那麼自然而然地,布雷德利便成了要挾她就範的一個手段。
“我總會陷入這種被人孤立的絕境中,過去因為歐羅拉,現在因為布雷德利。在兩個環境裡,都同樣有著理解我的那個人。在聖維塔萊中是泅水之星,而在神國是魔將貝巴因。它們性格是如此相似,從不拿腔作勢,始終以理服人。所以,我才要竭力避免塵民在這次短兵相接中死傷慘重,那樣會令魔將本人處境變得很被動,甚至去承擔一切後果。”
在我們人類社會中,雖自古便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說,但實施的難度之大,在曆史中沒有典例。而到了近代,法治社會這才逐步實現,並極大限製住權力的泛濫。綜上所述,都有一個顯著特征,那就是總統也好國王也罷,往往是在下野後,倘若處在他或她權力如日中天時,也幾乎不可能辦到。而塵民們就不吃這一套,隻要罪名成立,即便是靈魂偶像,也會被送入一個類似修道院般的地方監禁,直至服刑期滿。
所以,在神國的氛圍中,身為泛泛之輩是最幸福的,他們擁有無上的權利,並有明文保護,可以做出各種過激行為。而身為首領,則走得如履薄冰,屬於高風險職業,每天都被無數雙眼睛盯著,隨時會遭來嘲諷和起訴。正因這套管理模式,與三大地底世界的等級森嚴截然相反,令無數豪傑相繼投奔。短短數年間,規模擴大了七到八倍,已成一股強橫勢力。
“酒紅色珠子,原本要用在什麼人身上呢?”我默默地聽她們閒聊,忽然心頭一凜,跳將起來發問:“難道說鶺鴒草的真正支配者本來就是她?可她隻是一個電視台播報啊?”
“是的,鶺鴒草最佳人選,就是九頻道當家花旦啊。為什麼選她呢?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北卡果核酒店事件,就與今天的華宵之夜一樣,都是曆史必然產物。從而讓人們獲悉,你是僅存的驍鷙。倘若按三大世界的慣常尿性,隻要得不到就必然要毀滅,這麼一來你的生命安全難以得到保障,塵民們才迫切想將你納入麾下。但隨著調查,有趣的一幕發生了。”
“什麼有趣的一幕?我現在就可以做出承諾,成為你們一員。你轉告魔將貝巴因,我隻有一個條件,你們替我去奪回迪姐屍骨,令她起死回生,我願意交出蛇胚供它複製,甚至是這條性命。”我狠狠推了她一把,叫道:“你愣著乾嘛?去找十四處的人交涉啊!”
“你真有自己描述的那麼愛她嗎?倘若對象換成金字招牌,我倒覺得尚有可信度。你隻是難以接受這種現實,再過幾天,也就慢慢淡忘了她。”蟲子女人笑得前仰後倒,指著門簾前探頭探腦的奧萊莉,說:“就像她形容過來的,你這種天生反骨之人,放在哪都是三姓家奴。金字招牌對待布雷德利很殘忍,但我絲毫不恨她,因為你的Dxe,秉承了我的一切。她對布雷德利所施行的所有暴行,恰恰是我想做卻又絕對做不成的。”
“誒?難道那隻鐵婆有什麼特殊性嗎?願聞其詳。”泅水之星聞聽,又重新坐了回去。
“金字招牌繼承了我的一切。執拗、忠誠、不屈、為愛殉道。哪怕愛侶再怎麼傷害自己,都不會苛責他,同時,我們都會將怒火發泄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在我和Dxe心中,存在著無限的寬容,同樣會將對方視為逆鱗。你受她感染因而生愛,其實愛的正是我。那便是你倆一進屋,會對我產生好感的原因。”大長老拍了拍奧萊莉厚實的肩頭,答:“鶺鴒草其實適用於任何人,我不停編撰一套又一套謊言,隻不過是按關係親疏,隨機分配珠子罷了。”
通過無數次窺破時空線,魔將貝巴因驚異地觀測到,不論相距多遠,或是分居在兩個不同國度裡,Dxe都會與我產生聯係。甚至在其中之一死亡後,另一個則會自動成為驍鷙。究竟是什麼原因造就兩者間這種羈絆呢?連它也看不破奧秘。相比之下,九頻道台柱子的體質更優秀,性情也更忠貞,於是便成了不二人選。
用夜奔者的左眼替代鶺鴒草,有著魔將貝巴因獨特見解。因為酒紅色珠子一旦被台柱子攝入,她充其量也就成了一隻蒼露鶺鴒,卻再無延展性。而用鶺鴒的眼珠種入尋常人體內,又會產生什麼突破?為何不能當成一種新角度的試驗呢?其結果充滿了遐想空間。事實證明下來,稻草男孩帶給Dxe的禮物,令她成為史上第一隻會進化的全妖,並變得越來越強。
“即便擁有複製這顆超級寶鑽,也無法套取出驍鷙和馬特提利的蛇胚,因為它們根本沒有蛇胚,那等於是在創造新物種。”康斯坦丁瞥見屋內有蝙蝠繞飛,便指著它說:“為了給你們解釋原理,就拿它們舉例好了。以往人們會通過生物,提取某些組成部分,重組基因排列研發出新的藥物或有益菌,以此提高人體免疫,或改良健康。這種應用體現在方方麵麵,就像美容院改變瞳孔色素,以及試驗長出第二套恒牙,甚至是禿頭生出新發。”
一切的研發都建立在已有這種生物的基礎上,絕不可能發生,你先創造出某種生物,再反過來進行研究這種事,那是本末倒置。驍鷙與馬特提利充滿著無儘的神秘,其外貌像人,卻與人類根本是兩種生物。正因它們極其罕見,甚至不知究竟從何而來。當下魔將貝巴因醉心研究的科目,就是怎麼來延續它們繁衍,最好的方式便是納入麾下,嚴格看管保護起來,以防備三大世界因利益內鬥時,遭人惡意屠戮而生物滅絕。
“你能接受被人當作珍稀動物監控的命運嗎?你又如何保證永不背叛神國呢?醉蝶花,你曾經親口說過,希望當一隻翱翔天際無拘無束的小鳥。作為你是基礎她是延續,所以控製你不如控製金字招牌。但凡她敢起念作亂,隻需抬出你當作威脅,她便隻得乖乖聽命。”正當我們聽得一知半解時,蟲子女人忽然不往下說了,一種焦慮旋即爬上了麵頰,她快速站起身,雙目變得炯炯有神,道:“時間到點,猝變開始了!”
與此同時,遠處傳來藥店老板的哇哇怪叫,探頭出去張望,他正像隻無頭蒼蠅般到處亂撞,就仿佛老鼠竄進了衣褲裡。而緊閉的井房,也在騷亂大作,那些暫時被鎖起來的四麵神們,也像嗑藥般在狂猛撲騰。大長老自覺無臉再見眾女,然猝變已起,也顧不上尷尬,她帶著眾人來到中樞過道間,喝令泅水之星一把撲下男子,問他這是怎麼了?
“剛才我正在偷聽你們密語,可當回過神來,竟發現道場不見了!正在撞門的妖女不知何故停止了騷亂,紛紛走回原先的位置站著發呆。由她們口中噴吐的妖霧覆蓋了一切,當視野廓清,這座該死的道場居然不見了!而今我正站在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湖之上!”
“大湖?難道是指發大水了?”勿忘我與拳王如墜五裡霧中,完全不知男子在說什麼。
“就是黑夜裡的大湖,一望無際,頭頂掛著下弦月,所有的賊婆娘全飄在水上,連人頭馬也懸在空中。這片波光粼粼的大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擴張在蔓延!”布雷德利聲嘶力竭地狂叫,道:“原有道場的輪廓,已經再也尋不到蹤跡了,我此刻正躋身在異度空間裡。”
“下弦月?這不可能,它在左邊還是右邊?你是否看錯了?”大長老蹙緊柳眉,問:“你先冷靜下來,告訴我,四麵神們是正向的,還是倒懸在湖水之上?石盤麒麟又在作什麼?”
“那隻人頭馬就像個樂隊指揮站在人堆前麵,也學著她們模樣一塊傻站著!我不知道,什麼上弦月下弦月的,該死,她盯上我了!”藥店老板在各道牢門前撲騰,一個趔趄撞開了水井牢室的破門。裡頭六隻四麵神已掙脫了綁繩,她們平攤著雙臂,擺出一副十字架受難的姿態,猶如被一群看不見摸不著的人架著,向著石階方向高速拖拽。
“彆自亂陣腳,華宵儀式終於開始了。”康斯坦丁背起手,麵色陰鬱地望著眾女,喝道:“這就是你們說的,混亂中捆了幾個姐妹嗎?好的,去將她們堵回去,儘一切可能帶往地牢深處,不能讓這兩股四麵神成功會師。很遺憾,上麵的姐妹們,已救不回來了。”
不得不說,蟲子女人雖已下野,但過去的威勢猶在,哪怕艾莉森等人對她再有意見,也不敢公然與之翻臉。誰都知道,康斯坦丁精通左門外道,隻有她知道該如何禦敵於門外。莉莉絲們在桃花的指揮下,向著井房狂奔而去,結果她們才剛跑出十來米,就與橫飛而來的四麵神遭遇,兩相撞擊在一塊,就被紛紛崩開,伴著聲聲慘叫,全都癱軟在牆根下。
“真是夠了,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讓我來!”勿忘我抽出安貢灰,迎著她們飛奔而去。
“你彆亂來,她們都還活著!”天竺菊聞聽屋外響動,在馬洛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踱步出來。當見到紫眼狐狸目露凶光,不由高聲驚叫:“給我住手!你闖的禍還不夠大嗎?”
“寶貝,你隻剩半條命了,乖乖去給我躺著。”她剛想嗬斥馬洛,自己也撞上了四麵神們,勿忘我好似身陷在颶風中心,整張臉被神秘之力吹得變了形,甚至連眼珠也突兀出來。儘管她悍勇善戰,但依舊架不住六個人相繼壓來,被帶同著一塊往石階方向滾卷。
“這是什麼鎮局?跟著又會發生什麼?”奧萊莉朝呆頭呆腦的拳王踢了一腳,叫罵道:“還不過去幫手?難道你指望一個整天貼麵膜做美甲的獍行,來扭轉困局嗎?”
“木燭樁,或叫魚麗燭影。我無法窺破全程,隻能預見一個結果,那就是不論怎樣守備,彈子門依舊會被攻破,兩名神使最終會下來泛渣之井,並死死糾纏住我們。這番死鬥中固然會有人死去,但大部將得以全身而退。”大長老拿手比擬著,示意布雷德利獨自前往三十三節台階之下,與眾人拉開最遠距離,說:“布雷德利所見的湖麵,便是神國的企湖,那是一個虛無空間,卻又真實存在。隨後不久,四麵神會渾身被無名火點燃,整個人如同蠟燭般勃勃燃燒。這麼一來,湖麵便會急速擴張,滲透到鹽井底下。整個過程是十三分十三秒,直至人燭油儘燈枯,化為灰末。隻要撐過這段艱苦時光,華宵儀式也就結束了。”
我讓所有人立即做了個報時,推搡著男子按她說的做。然而,藥店老板卻顯得尤為遲鈍,他依舊像在捉虱子般渾身亂掏,似乎奇癢無比。大長老見他這副姿態,已知他遭上了麻煩。便隻得長歎數聲,讓他不必太過勉強。另一方麵,裘薩克的到來,迅即拿下亂飛的四麵神們,他招呼奧萊莉、艾莉森這幾名壯婦攜手,將之連扛帶抱,拖拽著往最後一間牢室而去。剩餘的人不知自己該乾什麼,便上前圍住布雷德利,讓他振作起來,彆繼續拖大家後腿。
“閉嘴,你們知道什麼啊,他的另一部分正在曆經苦戰!”眾人看得咄咄稱奇,問男子在磨蹭什麼,七嘴八舌間惹惱了蟲子女人,她喝止住喧嘩,問:“是冰蟲嗎?”
“是的,所有人都如泥塑木雕般傻站著,隻有那個該死的番茄無事可乾,早知現在,我昨天就該在地道裡將她先捅死。這妖女忽然化為了一條透明金翅大蜈蚣,正追著我亂飛的腦袋啃咬。”藥店老板手舞足蹈的幅度越來越大,他一個倒栽衝摔在牆角,驚恐地狂呼:“媽的,她爬進我斷頸裡去了,正在顱腔裡亂拱,大腦已被她攪了個稀爛!現在正在吞吃頭骨。”
聽著這一雌一雄兩隻蒼露鶺鴒的對答,我們完全想象不出那是怎樣的一副煉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