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塚山脈。
天淵領域節點。
“艸,這群畜生怎麼又來了?!”
黑霧翻湧的高塔平台上方,地念邪靈淩空而立,背後是與其相連的邪眼。
二者仿佛共生體,周身散逸著極致邪惡氣息。
就在這時,黑霧從高塔底部噴湧而出,像千萬條饑餓的黑色巨蟒糾纏在一起。
轉眼間便膨脹成滔天巨浪,沿著龜裂的大地奔騰。
霧氣中無數蠕動陰影凝聚成邪祟,翻湧前進,吞噬沿途的一切物質。
地念邪靈的操控下,其餘地區奔湧的黑潮也在這時折返,朝單一方向彙聚。
感知畫麵中,討厭的玩家又又又回來了。
之所以要用“又”,是因為這幫玩家族的畜生總是發癲似的消失一段時間。
給他一種玩家族已經放棄這片土地,轉戰其他地區的即視感。
讓他滿懷期待,認為自己終於得以掙脫其中一道封印,也是最惡心的那道封印。
但結果從不例外。
消失一段時間後,畜生玩家族又會卷土重來。
像極了玩家語錄中的渣男,跟他玩反複拉扯,操控他的情緒喜怒。
此時,感知畫麵中許久未見的畜生玩家,裝扮也有了更新。
騎著完全看不懂的煞筆坐騎,有會噴彩虹屁的鼻涕蟲、自帶dj打碟功能的懸浮棺材、甚至還有一隻穿著背帶褲的巨型坤坤,正浩浩蕩蕩席卷而來。
各種坐騎抽象到讓邪靈懷疑這幫玩家族成員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武器也是煞筆。
手持粉紅色的法杖、扛著發光燈管似的各種腦殘武器……不忍直視。
玩家族回旋鏢式的回歸,也是他選擇凝聚黑潮力量,不再分散發展的原因。
就在這時,它看到玩家軍團中高高舉起的兩張橫幅。
【地念,我們來刷你了,爆點裝備行不行。】
【地念地念你最帥!爆個材料也是愛!】
“我爆你麻痹,一群畜生。”地念額頭青筋暴起。
懸浮在它背後的邪眼在這時睜開眼。
看著暴跳如雷的地念邪靈,它沒有出聲。
在玩家族到來前,地念邪靈完美符合它心中的戰爭指揮官形象。
就像是一台完美的戰爭機器。
黑潮如臂使指,邪祟軍團令行禁止。
它始終懸立於高塔之巔,俯瞰眾生,宛如一位冷酷的戰爭統帥,期間黑潮的戰術精密如棋局,步步殺機,吞噬沿途的一切生靈。
甚至可以將這時候的地念邪靈視為戰爭藝術家,內心沒有絲毫感情波動,隻有吞噬成長的目標。
但隻要玩家出現,地念邪靈冷酷的指揮官姿態瞬間瓦解。
就像是有了應激反應,情緒總是難以控製。
心中氣憤的地念邪靈在這時操控黑潮,在玩家大軍推進的前方生成一道黑霧大門,上麵懸浮著一行文字:
【畜生不得入內!】
事實證明,這一招根本沒用,玩家大軍繼續推進,期間集體發出爆笑。
“地念,我們要推門進來咯,你做好準備了嗎。”
氣血攻心,地念邪靈果斷操控黑潮生成邪祟。
雖然心中憤怒,但他知曉麵對玩家族絕不能意氣用事,生成的仍是天災係和瘟疫係兵種。
玩家的挑釁,顯然也是為了讓他憤怒,期待他生成輸出型兵種展開正麵對抗。
它就偏不讓玩家如願。
很快天災係兵種構成防線,熟悉的拉鋸戰開啟。
這期間,地念邪靈也沒閒著,它的聲音不斷在戰場上空蕩響:
“一群狗東西,還來老子這裡打卡,真當這兒是網紅景點?”
“還爆點材料行不行?行你大爺!老子今天爆你們一戶口本的骨灰!”
“騎坤坤的那個智障,給老子下去(黑霧巴掌),你那玩意比黑潮最下等的蠕蟲還醜,彆尼瑪拿出來丟人,當這裡是哪裡?老子是滅世黑潮,能不能尊重一下,滅世黑潮懂不懂?反手就能滅你們全族!”
“前排那幾個承傷畜生,舉盾姿態跟烏龜似的,老子等會召個邪祟把你們祖墳都刨了,就這還當承傷兵種,回家種紅薯去吧!”
“今天你們誰特麼都彆想活著回去,老子要把你們全殺咯,把你們空間道具裡的補給品全消耗掉,畜生玩家!”
許久不見,地念惡霸火力全開。
起初玩家聽到地念惡霸的嘴臭廣播,還樂嗬嗬地當節目效果。
戰團頻道裡充滿了歡樂氣息。
隨著惡霸的嘴臭強度逐漸攀升,並且開啟定向打擊,玩家開始有點破防了。
從雙方有來有回地對噴,到最後雙方都急眼了。
玩家臉上的嬉笑逐漸凝固在臉上,有人握著武器的手開始發抖。
不是恐懼,而是某種灼熱的情緒正順著脊椎往上爬。
怒氣值和血壓開始抑製不住地飆升。
但雙方都是無能狂怒的狀態。
玩家破不開地念惡霸的“金鐘罩鐵布衫”,地念惡霸也無法徹底清除玩家。
隻能邊打邊罵,然後怒氣值繼續飆升。
這也是新手村戰場的恐怖之處。
能站在這裡的,都是飽經精神摧殘的鋼鐵戰士,見證了地念惡霸的罵人水平從無效打擊,到現在的精準破防。
要是萌新玩家剛來,能被地念惡霸操控下的邪祟罵到懷疑人生。
甚至與萌新對戰的單個邪祟還能抽空指點玩家技術上的缺陷,以此為突破口進行各種嘲諷。
回想靈息世界戰役時,摧枯拉朽般的炸魚快感。
此刻回到帝塚村,聯合戰團玩家最為熟悉的精神抗壓模式又回來了。
極致的嘴臭、打不破的城牆、完美的戰術切換……這才是玩家最為熟悉的地念惡霸。
一個從遊戲開服至今都沒拿下,還在飛速成長的超級反派。
玩家眼裡,什麼古神族、福利之主……都不如地念惡霸給的壓迫感強。
而地念惡霸眼裡的玩家,也是如此。
就在數天前,它收到了一條其他黑潮節點傳來的求助訊息,希望獲得資源助力。
它自然是沒給,有也不給。
沒張嘴反要,已經是很給麵子了。
期間,它與那個節點的邪靈指揮官有過短暫交流。
得知那個節點的指揮官和他差不多時間點降臨怪物世界,現如今已經吞噬384個種族勢力。
這讓地念邪靈破防了。
想到自己還在打蟲潮和玩家族,當時就想罵上一句:畜生,你他媽開掛了吧,君王是你爹啊,開局環境憑啥比我好。
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現在最討厭的玩家族又回來了,地念邪靈將心中的怨氣全部傾瀉。
玩家這邊也沒鬆嘴,知曉地念惡霸能聽到,紛紛口吐芬芳。
“老地,你也就嘴上厲害,有本事你彆躲在你那破高塔上麵,出來和爺爺單挑,讓你先出手行了吧!”
“嘖嘖,隻能躺在邪眼的懷抱裡嚶嚶哭泣,然後操控天災係和瘟疫係兵種打打防守反擊戰,有本事就上死災和狂潮係兵種,和你的爺爺們來一場真男人之間的碰撞。”
“老地,你就是隻縮頭烏龜樣,也就配在塔上偷偷摸摸開麥放冷屁,真懷念當年那個暴打財神爺的霸氣惡霸,時間終究是讓你變了……彆跟個娘們似的躲著,滾出來!”
兩邊在紅溫狀態下越打越氣。
氣到無法抑製時,地念邪靈甚至有了親自衝上戰場,挨個將玩家的狗頭一拳砸爆的衝動。
“殺!”
望著情緒激動,全程暴躁的地念惡霸,邪眼的眼中透露著無奈:
“地念,冷靜點,和玩家族的對抗還很漫長,無需急於一時。”
“閉嘴,煞筆邪眼。”
“哦。”邪眼果斷也是擺爛了,知道這時候誰勸都沒用。
怕是君王來了,也得被氣急敗壞的地念邪靈罵上兩句。
遙想當年,初次相識,地念邪靈身上散逸著驕傲與自信。
終究是被玩家磨去了心氣。
視線跳轉戰場,地念邪靈操控下的黑潮劇烈翻湧,邪祟如下餃子般落下。
對抗廝殺進入白熱化階段。
但戰場的核心除了戰術與力量的對抗,更是徹底失控的情緒洪流碰撞。
大戰最終在三小時後迎來結束。
但地念惡霸顯然沒解氣,還在口吐芬芳。
回想玩家的辱罵,越想越氣,卻無處宣泄。
就像是玩家氣到想砸遊戲倉,此時的地念惡霸也有了想要拆高塔的衝動。
這種憤怒無處宣泄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飛上高空,在邪月照耀下仰天咆哮。
就在地念邪靈沉浸在對玩家的滔天怒火中時,不經意間抬眸望向高懸於天際邪月。
刹那間,它周身湧動的狂暴黑霧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隻見原本上弦月形態下的邪月,像是被隱匿於無形的力量悄然撥弄。
邪月邊緣的弧度,開始出現細微改變。
就像是投入湖麵的石子,邪月表麵正在泛起層層漣漪。
上弦月原本銳利的角,如同被砂紙緩緩打磨,正在一點點被侵蝕消磨。
原本相對平靜的血色光暈,如煮沸的血海般劇烈翻湧。
濃鬱的血霧從月麵蒸騰而起,好似無數凶魂在掙紮、嘶吼。
這些血霧不斷彙聚、扭曲,仿佛要將整個大地都拖拽進無儘的黑暗深淵。
看到邪月變化,地念邪靈心中的怒意消散,果斷回落至高塔平台上。
邪月波動,意味著新一輪的月相切換即將開始。
或好或壞,無法預料。
當年在深淵裡學習的邪月變化判定方式,根本不起效,這或許與邪月的進化有關。
它學習的版本已經落後。
“地念,月相要切換了。”懸浮在身邊的邪眼,眨巴了一下眼睛。
“廢話,我有眼睛。”給出回答的同時,地念邪靈的目光死死盯著還在波動的邪月。
心中既有期待,也有擔憂。
此時邪月的變化正在劇烈,好似在進行一場掙脫枷鎖的掙紮。
原本被蠶食,漸成殘月的輪廓,又詭譎地抖動起來。
邊緣的血光似有生命一般,瘋狂地扭曲、纏繞,逐漸充盈。
邪月表麵血紅色的流質形成漩渦狀急速旋轉,中心出現深邃空洞,猶如一張欲吞噬萬物的血色巨口。
在這變化過程中,邪月散發的光線也跟著變化。
原本帶著幾分冷冽的血紅色光輝,漸漸變得耀眼濃稠。
一種難以言喻的強大能力波動,以邪月為中心,呈環狀向大地擴散。
每一次震蕩,都讓地念邪靈腳下的高塔微微顫抖。
但這個過程持續了不到數秒,月相的邊緣部分再次被消磨,像是被無形的橡皮一點點抹去。
這時候的地念邪靈,心中複雜,像極了抽怪物世界資格時的玩家心態。
月相的變化與他的發展策略息息相關。
殘月意味著它操控下的黑潮軍團將受到戰力削弱。
激進的擴張策略將調整為防守策略,以此減少黑潮能量的消耗,防止被玩家和蟲潮耗儘資源,拖入無法翻身的死亡深淵。
下弦月意味著可以找機會發展,但仍會以防守為主,畢竟下弦月沒有強力的衍生邪祟助戰,玩家的騷擾程度會顯著增強。
上弦月狀態,黑潮吸收邪月能量的效率顯著提升,無論是黑潮能量生成速度還是衍生邪祟的強度都能讓他較為輕鬆地應對玩家和蟲潮的挑戰,開啟主動擴張的激進發展策略。
如果是滿月,那就是徹底站起來了。
滿月高懸之時,血月將揮灑取之不儘的邪月能量,黑潮汲取邪月能量的效率也將達到巔峰。
這將是屬於它的絕對統治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