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堅守黨心中明悟,這不過是舊時代的餘暉。
當主流星脈黨玩家縱橫戰場時,他們曾引以為豪,如山嶽般的巨獸身影,正在逐步淪為背景板上的剪影。
就例如這場戰爭,怪獸流玩家衝鋒陷陣的表現遠不如主流承傷玩家。
殺傷力不如、承傷能力不如、續航能力不如……連拿得出手的龐大形體,在巨獸軍團的巨獸戰士麵前也是自愧不如。
很早就有攻略黨玩家,在論壇發帖給怪獸流玩法的未來下了定論。
這是一個必將被時代淘汰的體係。
一年後的今天,當年的預言正在應驗。
按照現在的趨勢發展下去,怪獸流注定被玩家淘汰。
或許未來加入的萌新玩家,根本就不會考慮怪獸流玩法,甚至覺得早期的老玩家腦子進水了竟然會玩如此廢材的分支體係,簡直一無是處。
對絕大多數玩家而言,這場戰爭的核心是利益之爭,是與黑潮邪祟、蟲族狂潮的一次巔峰較量,也是玩家軍團的又一次大集結遠征。
但對每一位堅守怪獸流的玩家而言,這卻是他們最後的光輝時刻。
怪獸形態下的每一次咆哮,都是在為這個即將消逝的流派發出不屈呐喊。
他們心知肚明,若此戰失敗,若不能奪取巨化規則,怪獸流將走向無可挽回的落幕。
所以,戰場上的怪獸流玩家都在拚儘全力。
隻願能為怪獸流玩法續命,讓這個曾經輝煌過的流派繼續在飛速成長的新時代留住火種。
大戰開啟前,論壇的一則帖子讓無數玩家自發點讚。
這則帖子是一名堅守怪獸流玩法的玩家發布。
【致怪獸流:我最熱愛的流派玩法】:
發帖人:永不熄滅。
內容:
各位戰友:
當我寫這段文字時,距離這場決定怪獸流玩法未來命運的大戰,隻剩不到2小時了。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害怕這可能是我們怪獸流玩法走向末路的最後一戰。
還記得第一次接觸怪獸流玩法,是在論壇看到一個怪獸流老哥狂吹怪獸流無敵,星脈搭配流派就是弱雞。
那時候的功能體係還很簡陋,論壇也隻有主版塊功能。
我決定信論壇老哥的指點,愣頭青般一頭栽進了怪獸流玩法,選擇了黑甲蛇形態進入遊戲。
這是一條讓我熱血沸騰的道路。
成長過程中雖然有挫折,但總體的體驗不錯。
直到神王發起聯合作戰行動,那也是我們玩家和地念惡霸、戰鬥蟲族,展開第一輪混戰。
化身八米長黑甲蛇衝鋒陷陣時,我感覺全身血液都在燃燒,張嘴發出的怒吼聲,讓成片邪祟震得東倒西歪,我如入無人之境,強大的體魄可以輕易碾碎邪祟戰士。
那一刻,我仿佛真的成了主宰戰場的霸主,熱血在胸腔裡沸騰,那種無與倫比的成就感,至今想起都讓我心潮澎湃。
從那以後,我徹底迷上了怪獸流玩法。
還會在遊戲裡反複練習,讓自己習慣怪獸形態下作戰,研究黑甲蛇形態下的生命特征,怪獸流帶給我的快樂,甚至讓我忘記了現實生活中的疲憊繁瑣。
後來,我和一幫誌同道合的兄弟一起組建了怪獸軍團公會。
我們在各大戰場橫衝直撞,用龐大的身軀為隊友築起防線,用凶猛的攻擊撕碎敵人的陣線。
偶爾還會上論壇,以老玩家的身份誘惑萌新加入怪獸流陣營,為怪獸流玩法補充新鮮血液。
每一次戰爭勝利,我們都會在語音頻道裡歡呼,分享著用怪獸形態戰鬥時的經驗。
那些日子,是我在怪物世界最快樂的時光。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星脈體係的崛起,讓我們曾經引以為傲的怪獸流漸漸失去了光彩。
我們的承傷能力比不上主流的承傷玩家,殺傷力也遠遠落後,就連曾讓我們自豪的龐大形體,在主流力量麵前也是不值一提。
看著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一個個轉投星脈流派,公會頻道裡的消息越來越少,曾經熱鬨的軍團如今隻剩下寥寥數人。
我嘗試過改變,努力研究新的怪獸流戰術,試圖找到讓怪獸流重生的方法。
可無論我怎麼努力,在主流星脈黨玩家麵前,我就像笨拙的巨人,空有一身蠻力,卻無法觸及名為“強大”的果實。
看著論壇裡越來越多的攻略黨斷言怪獸流必將被時代淘汰,看著新玩家對怪獸流嗤之以鼻的言論,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
但即便如此,我從未想過放棄。
因為怪獸流對我來說,已經不隻是一種遊戲玩法,它是我的熱愛,是我和兄弟們並肩作戰的回憶,更是我在這個虛擬世界裡最珍貴的信仰。
都說承傷流是信仰,我想說的是,怪獸流何嘗不是一種信仰。
即將開啟的巨化領域戰爭,或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也許我們會失敗,也許怪獸流真的會走向落幕時刻,但我無怨無悔。
我希望,當未來某一天有萌新問起這個遊戲裡曾經有過的流派時。
你們還能記得,曾經有一群人,他們化身巨型怪獸,在戰場上肆意咆哮,書寫戰場上的怪獸傳奇。
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永遠記得,我是一名怪獸流玩家,這是我永不熄滅的遊戲信仰。
所有還在堅持怪獸流的兄弟。
願我們能在巨化領域的戰場上重逢,為了怪獸流,為了我們的信仰,最後一搏。
——一名怪獸流堅守黨。
……
這名玩家的發言,正是無數怪獸流玩家的內心寫照。
怪獸流最輝煌的時代,是能夠在論壇與主流星脈黨爭鋒的強大流派。
玩家陣營的發展初期,怪獸流玩家的重要性甚至要高於承傷流玩家,同樣可以當承傷流玩家使用,衝鋒時的殺傷力與壓迫感更是承傷流玩家所無法比擬。
早期的榮耀史冊戰役視頻,怪獸流玩家始終是戰場上的焦點之一。
但所有的輝煌,都得帶上“曾經”二字。
巨化規則,是怪獸流玩家眼裡,重塑榮光的重要一環。
能為正在走向末路的怪獸流續命重生。
此刻戰場上,每一位怪獸流玩家都在燃燒最後的倔強。
這一戰所有怪獸流玩家都參加了。
為了戰爭勝利,他們全力以赴。
在好似生命絞肉機的戰場上,他們的利爪即使崩裂,也仍在一次次全力出擊,嘗試撕碎蟲潮與黑潮的包圍圈。
縱使身上的鱗甲破碎翻卷,卻還在用身軀為隊友築起血肉城牆。
即使怪獸形態下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但咆哮聲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嘹亮。
這不是戰吼,而是怪獸流玩家在為信仰的延續發出不屈咆哮。
戰場一角,黑甲蛇形態下的玩家,身上鱗甲被酸液腐蝕得滋滋作響,也要硬生生在蟲群的阻擋中犁出一條血路,縱使尾巴斷了一半,也要將殘軀擰成螺旋,在金砂浪濤中卷起最後的死亡漩渦。
就連擅長遠程攻擊的奔雷形態,都放棄了保命龜縮戰術,主動用衝鋒為隊友靠近規則烙印,奉獻自己的生命……。
所有怪獸流玩家都明白,這可能是怪獸流最後一次被載入榮耀史冊的戰爭記錄。
戰場上的每一道爪痕,都將是刻在時代豐碑上的墓誌銘,每一聲咆哮都是對這個曾經輝煌過的流派最悲壯的告彆。
當主流玩家遊刃有餘地利用命魂特性作戰時,這些怪獸形態的玩家正用最原始的野蠻,揮灑屬於舊日霸主的餘暉。
地區頻道裡,怪獸流玩家的咆哮聲不斷響起:
“今天就是碎成爛肉,隻要嘴巴還能咬合,我也會戰鬥下去,怪獸流最後的高光時刻,我要不留遺憾,哪怕失敗也要拚儘全力。”
“如果這一戰失敗,我會放棄怪獸流玩法,選擇主流的星脈搭配玩法,但我能保證的是,這一戰我會付出百分之三百的努力,不給怪獸流的兄弟丟臉。”
“氣血快耗儘了,還能再擋一輪,身後的兄弟,踩著我的屍體前進!”
“為了怪獸流的明天,兄弟們加油,一定要勝利啊!”
……
怪獸流玩家的熱血,感染了無數玩家。
這場戰爭的意義在怪獸流玩家點燃熱血的那一刻起,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利益爭奪戰。
所有玩家都想為怪獸流續命。
老玩家眼裡,怪獸流玩家雖然喜歡在論壇上吹噓,但在戰場上它們無疑是最可靠的隊友。
成群怪獸流玩家無畏衝鋒的畫麵,讓他們印象深刻。
全體玩家的鬥誌在此刻被點燃。
另一邊,地念邪靈體內的熱血也在沸騰。
五隻邪眼在背後懸浮、燃燒,注入體內的漆黑色流光如血般流淌。
它凝視著戰場上的玩家軍團、蟲族軍團、巨獸軍團,心底的怒意與戰意正在熊熊燃燒。
這一戰,它想要證明自己。
曾幾何時,它隻是黑潮軍團中一個普通的邪靈戰士,小世界才是他的主戰場。
幸運被挑選為怪物世界的邪靈戰士,為此他付出了無數努力。
深淵試煉中的每一次成長都伴隨著痛苦。
本以為自己會在怪物世界有新的開始,卻沒想到噩耗接踵而至。
玩家族的出現,本以為是它在征戰怪物世界漫長旅程中的第一站,也是它通往巔峰的第一個裡程碑,卻沒想到最終被迫在玩家族與蟲族的夾縫中掙紮求生。
身為邪靈戰士,它何嘗不想像其他邪靈戰士那般,以無儘的黑潮洪流碾碎一切。
不計算戰損、不計較兵種搭配,通過黑潮的吞噬特性快速成長。
在這期間,絞儘腦汁的研究戰術,日複一日地複盤每一次戰爭畫麵,收集每一個玩家族戰士的思維畫像,所有的努力都是想要掙脫桎梏,去更廣闊的天地挑戰更多的強族。
但它所處的環境,注定不能讓它如願。
敗過,逃過,被玩家族神秘指揮官算無遺漏的布局欺騙過,精心布局的陷阱被無情的算計碾碎過。
每一次失敗,都像是一柄刻刀,在它的驕傲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
但它沒有沮喪,學會了在絕望中進步,在絕境中蛻變。
麵對玩家族和戰鬥蟲族,它已經忍受了太多。
這一戰,是它最接近勝利的一戰。
五大邪眼提供的推演,正在體內湧動。
它早已不是那個隻會無腦衝鋒的邪靈戰士,更不是那個會被神秘指揮官輕易算計的敗將。
無數次的交手,它學會了玩家族的戰術,參透了蟲族的凶殘,甚至將兩者的精華融入黑潮狂潮之中。
每一次失敗都是在它靈魂上鑿出新的棱角,直到把自己打磨成一柄淬毒的利刃。
戰術的成長從稚嫩起步,成長中它既要玩家族的混亂,又要蟲族的癲狂,更要保留黑潮最原始的吞噬本能。
現在,是時候讓它們付出代價了。
高塔平台上,黑霧在地念邪靈的腳下翻湧成漩渦,它的眼底倒映著這些年的屈辱與成長。
心中的火焰不斷升騰,黑潮軍團在地念邪靈的指揮下快速聚散,兵種秒速切換間化作一柄柄精準的利刃,刺向戰場最脆弱的節點。
這一戰,它不再恐懼神秘指揮官的詭詐算計,不再忌憚戰鬥蟲族的瘋狂推進。
它渴望的從來不是勝利本身,而是想證明那個從深淵試煉最底層爬出來的驕傲戰士,從未動搖過心底的堅持。
相信自己可以通過努力站在怪物世界的巔峰,書寫屬於自己的黑潮傳奇。
它答應過邪眼,要帶它去怪物世界的巔峰瞧瞧。
思緒翻湧間,地念邪靈在心底發出咆哮。
領域內所有黑潮邪祟跟著發出尖嘯,向整個戰場宣告,那個隻能靠數量取勝的黑潮指揮官,早已蛻變為真正的戰爭藝術家。
地念邪靈的邪祟狂潮、怪獸流玩家的絕唱、蟲族的死亡浪潮、巨獸軍團的誓死一搏,在此刻展開極致碰撞。
四方勢力都有不能失敗的理由,開啟通往勝利時刻的最後瘋狂。
戰場化作生命絞肉機,將金色砂海染成血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