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塚村圖書館。
窗外天色漸亮,晨光漫過玻璃,在桌麵切割出明暗交界線。
神王的指尖在自製的帝塚山脈地圖上劃動,上麵用紅筆劃出數十條進攻路線,又被他粗暴地打叉否定,邊緣還潦草地寫著幾個小字:全是死路。
地圖旁邊攤著一本《邪祟圖鑒》,翻開一頁,印著一隻長有雙翼的末日係兵種。
旁邊還壓著一杯提神的“千靈果汁”,杯底沉澱著未化的果粒。
桌角堆著幾本已經破舊的攻略筆記,其中一本被折了角,裡麵是密密麻麻的批注。
地圖上邊還淩亂散落著草稿紙,上麵畫滿了戰術推演,箭頭的指向被反複修改,數字被劃掉又重寫。
其中幾張地圖上還畫著地念惡霸的卡通造型,其中一張是小醜造型的地念惡霸。
在神王的視線中,縮放著巨化領域戰役結束後收錄的邪祟圖鑒。
這次戰役,又有大量新的邪祟兵種登場,他的戰爭知識庫需要同步進行更新。
唯有詳細了解每次登場過的邪祟兵種,才能在戰爭上遊刃有餘,猜想到地念惡霸生成這類兵種的背後意圖。
怪物世界這款遊戲太真實了,真實到需要他不斷的汲取新的知識。
不然很容易跟不上地念惡霸的成長速度。
長舒了一口氣後,神王身體後仰依靠座椅,腦子裡浮現與地念惡霸交手過的一幕幕。
他的成長進度,顯然已經跟不上地念惡霸。
本以為自己是玩家,是這個世界絕對的主角,隻有他翻山越嶺跨過一個又一個難以戰勝的BOSS。
卻沒想到在怪物世界遇上了地念惡霸這個成長型BOSS。
他的能力在地念惡霸的成長速度麵前,根本不夠看。
1號遊客給地念惡霸帶去的絕望有多深,那麼地念惡霸帶給他的絕望就有多深。
想起初入怪物世界時,那叫一個意氣風發。
當時他以為能憑借玩家優勢俯瞰眾生,地念惡霸也不過是神堂公會成長道路上的一個小阻礙。
事實也是如此。
當時的地念惡霸還不會天災反噬戰術,以及其他各種惡心至極的戰術。
對邪祟兵種的操控也以狂暴推進為主,生成的都是13級的小邪祟,著實讓他們爽刷了一波又一波的祭力。
在他發起的幾輪聯合團戰中,更是從地念惡霸的手裡奪下了一座靈田節點,以及一座靈礦資源節點。
那時候的想法是,隨著己方玩家以及自身能力的成長,地念惡霸很快就會被淘汰出局。
他也將率領神堂公會以帝塚山脈為起點向外擴張。
但適應了怪物世界環境的地念惡霸卻在這時露出了獠牙,展現出了難以想象的成長潛力。
這個階段的地念惡霸就像是具象化的絕望,每一次新戰術的展露,都在嘲笑他知識儲備的貧瘠。
期間有過幾次沮喪,覺得自己怕是難以跟上地念惡霸的成長進度了。
但最終還是選擇重新振作起來。
因為有一幫信任、追隨的兄弟在等他。
身為玩家,他相信自己有更廣闊的成長空間,可以逆轉局勢。
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他挑燈夜戰更新知識庫,反複推演戰術至淩晨。
將自己指揮過的戰役錄像提取出來反複觀看。
尤其是“腦超頻”命魂出現後,讓他看到了戰勝地念惡霸的希望。
開啟特性下,他的思維邏輯得到了顯著提升,各種新起點戰術不斷在腦海中湧現。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地念惡霸的成長速度更快。
給他的感覺就是,自己始終落在地念惡霸身後拚命追趕,但與地念惡霸的差距卻在逐漸擴大。
他忽然有些羨慕1號遊客的能力。
玩家陣營中,現階段也隻有1號遊客有實力製裁地念惡霸。
包括他所在的各大公會團長,都不是地念惡霸的對手。
正如指引所說,邪靈戰士生來就是為了戰爭,而黑潮軍團便是戰爭中的恐怖具象化。
邪靈戰士在戰爭中的成長速度,好似瘟疫在腐肉上蔓延。
現階段玩家,想要在戰爭掌控能力上超越邪靈戰士,難如登天。
但指引也說了,玩家的未來擁有無限的可能,新的命魂或許就能帶來逆轉局勢的能力。
這番話,也是他選擇繼續堅持下去的動力。
地念惡霸有邪眼加持,這個優勢腦超頻等級提升後勉強能跟上。
理論上腦超頻+鷹首妖,就能擁有地念惡霸的戰場超級感知+戰爭分析的能力。
地念惡霸可以通過邪眼存儲信息,然後將信息提取出來實時應用,腦超頻也有類似的能力,可以將記憶裡已經模糊的信息瞬間變得清晰,按照自己的思維邏輯給出最優解的的決策。
但在其他方麵,腦超頻不存在任何優勢。
邪眼還能從外部渠道獲取信息,是互聯網模式,可以隨時下載其他節點的情報輔助戰爭推進。
而腦超頻的情報都來自玩家自身的記憶,沒有外部助力。
其次,邪眼還可以對戰爭進行細致化標記,
戰場上每一處戰線的波動,乃至每一個兵種的動向,都會被轉化成不同顏色的數據流,在地念惡霸的腦海中呈現。
就像是在戰爭地圖上撒下了無形羅網。
地念惡霸憑借邪眼投射的全息沙盤,可以細致觀察戰場的每一個角落,展開提前布局。
甚至可以將對手的行動納入預設軌跡,推演出最大的可能性。
他的所有戰場布局,在地念惡霸眼裡都變成了可拆解的數據流,能夠輕鬆找到戰線脆弱命門,發動致命一擊。
這還不是全部。
他詢問指引得知,地念惡霸已經建立了神堂團所有成員的思維邏輯畫像。
每次戰爭隻需要將“畫像”載入邪眼創造的戰場沙盤,就能讓預判的準確性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可以這麼說,地念惡霸將他與神堂團的兄弟完全摸透了。
衝鋒路線、戰術配合節奏,甚至公會成員下意識的戰鬥習慣,都成了惡霸“戰術板”上精確標注的信息。
他曾對一場戰役進行過細致複盤,讓指引給自己提供輔助。
指引用地念惡霸的視角,給他上了一課。
當時神堂團承傷流玩家在陣型出現缺口時,原本有多個選擇。
但當他下達指令後,承傷3團的一名玩家,往左側橫移了3.8厘米距離,這是玩家得到指令後下意識的行為。
這一幕僅發生在0.5秒間。
但3.7厘米的挪動,以及0.5秒的猶豫,在地念惡霸眼裡卻是無比清晰的行為軌跡,瞬間被標記為“防禦慣性方向”。
其次,“祈願奶媽團”的玩家釋放治愈光束時,總是在聽到指令後,他下意識用目光觀察被他標記的殘血玩家群體。
這個微小的習慣動作,也會被邪眼提煉成:治療優先級判斷。
地念惡霸將這些分散的數據碎片編織成龐大的行為網絡,當神堂團踏入戰場瞬間,邪眼便開始瘋狂運轉,根據每個成員的思維邏輯畫像,在極短的時間裡模擬出數百種可能的行動路徑。
一旦戰局觸發,畫像中的每一個行為都會變成地念惡霸眼裡清晰的邏輯鏈。
指引還表示,他有時候在指揮做決策時,總是會習慣性地輕微皺眉。
這個表情變化,邪眼會立即調取相關數據,自動篩選出過往相似場景下他的在出現這個表情後的戰術選擇。
然後分析出他下一步的指揮方向。
所以每當他指揮聯合戰團進行看似正確的決策時,都是在踏入地念惡霸早已根據“畫像”推演好的新陷阱。
當時聽完指引的複盤,他心中苦澀。
麵對如此可怕的對手,他看不到一丁點翻盤的希望。
能依靠的唯有逐漸增長的玩家數量,以及逐步增強的玩家實力,通過己方陣營上的優勢去碾壓地念惡霸,而不是通過個人的指揮能力與地念惡霸去抗衡。
至於更改自己和戰團兄弟的作戰習慣,他有嘗試過。
但很難。
玩家的戰鬥習慣已經形成,已經變成本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