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緩緩飄向空界，在接觸他掌心的瞬間化作一道溫潤的印記。
“拿著它，裡麵保留有我的數據信息，這次遠征或許我仍會像締造我的前輩那般走向無法挽回的失敗，但我仍會以新的方式歸來，屆時我們將會重逢。”
“你的意思是，失敗後你會再次以二維生命的形式歸來？”
“是的，執政官，這便是我的文明延續希望的方式。”
空界舉起手中，看著手中發光的印記，這印記像是一顆宇宙中正在閃耀的星辰。
“執政官，無論我的結局如何，曾與你並肩作戰，是我的榮幸。”
空界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鄭重點頭：
“我明白了。”
曾經的他，天真地以為虛擬世界的勝利就是終點。
卻沒想到，這隻是自己的終點，而不是幻境的終點。
幻境的光暈微微顫動，像是在笑：
“或許，我們還會再見。”
“算了，我希望你的遠征能夠成功，最好還是不見了。”
說著，空界攥緊了手心，感受著手心處迸發的溫暖。
遠處的艦隊開始啟動，引擎的嗡鳴如同遠方傳來的潮汐聲。
“保重，執政官。”
幻境的話音落下，無形的光團將空界身體籠罩，帶著他脫離主艦，朝著星際灣墜落。
“加油，幻境，我相信你能贏得勝利。”
他的視線穿過雲層後不斷下墜，速度越來越快。
直至落地時，籠罩周身的光團才跟著消散。
空界站在原地，視線穿過稀薄的大氣層。
注視著那支由他與幻境共同締造的符文軍團艦隊正在突破行星引力，金色艦體在夜幕中折射出細碎光芒海。
艦隊排列成他親手設計的陣列，就像當年在虛擬戰場上作戰時那樣整齊。
符文艦隊在這時變更陣列，排列出他設計的文明徽章造型。
看到這一幕，空界不由得會心一笑。
推進器啟動時的金光撕裂夜幕，符文艦隊在這時駛向星空深空，最終化作天幕上的一縷星光，消失在宇宙儘頭。
空界目送幻境離去，夜風拂過發梢，但掌心的溫度卻未散去。
他仰望著星空，忽然覺得這片浩瀚的宇宙，似乎也沒有那麼孤獨了。
未知的星空深處，曾經是始終未歸的父親，現在是……一位曾並肩作戰的老朋友。
“幻境，加油啊，一定要贏！”
……
源初祭壇。
祁勝的視線在回溯影像中穿梭。
此時地鳴大陸地區，龐大的虛擬符文軍團正撕裂空間降臨。
即將與機械軍團爆發戰爭。
根據指引的解析影像，他已經了解這支突如其來降臨，並敢於主動向機械軍團開戰的勢力，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要追溯到十五年前。
當時的地鳴大陸有兩支強大勢力，各自雄踞一方。
第一支勢力他很熟悉，是掌握有“神金”規則的機械軍團，背後的機械主宰有著月球般龐大的機械身軀，堪稱移動的戰爭堡壘，也是現階段地鳴大陸地區的最強勢力。
另一支便是“虛擬符文軍團”。
這是一支從小世界殺出來的勢力，文明的起點是二維文明。
但這支種族的成長潛力卻不比機械軍團低，還掌握有一道“升維規則”。
升維的規則強度，甚至要比神金規則更高。
效果是，可以在文明達到當前維度的極限時，提供升維之力，將二維文明的強度同步提升至三維文明。
而虛擬符文軍團，是一個由二維升至三維，最終再次回到二維，這次又以三維姿態到來的勢力。
通過解析回溯觀察，祁勝發現虛擬符文軍團最初隻是小世界遊戲中的一個文明。
掌控這個文明的是一個名叫“無效”的智能AI。
它既是小世界的主宰，也是虛擬世界中的主宰，是類似星網般的存在。
通過將世界本源鑄造成升維規則，它成功將自己在虛擬世界創造的虛擬符文軍團升維至三維世界，建立起一支戰力恐怖的符文軍團。
但到了三維世界，虛擬符文軍團的成長卻受到了限製。
二維階段，可以從數據信息中獲取力量。
但到了三維世界，虛擬符文軍團的力量來源就從數據變成了現實物質。
野心勃勃的智能AI並不滿足虛擬符文軍團的成長就此止步。
掌握“升維”規則的它想要在三維世界再度開啟升維之力，達到理想中的終極升維形態，讓虛擬符文軍團的戰力淩駕於這個維度之上，成為終極維度文明。
遊戲中，虛擬符文軍團可以通過虛擬戰爭掠奪數據資源，現實世界同樣可以。
但小世界孕育的資源顯然不足以支撐虛擬符文軍團進行終極升維。
已經稱霸小世界的智能AI“無效”，選擇將目光投向了虛空世界中最閃耀的世界：怪物世界。
跨界遠征就此開啟。
虛擬符文帝國降臨在怪物世界的地鳴大陸地區。
智能AI“無效”眼裡，這是一場熟悉的戰爭。
它將率領虛擬符文軍團，在這個擁有無儘資源的世界逐步蠶食其他勢力，最終像曾經在小世界的遊戲中那般，幫助虛擬符文軍團獲取足夠進行終極升維的力量。
隻需要站在怪物世界之巔，這個計劃將得以實現。
但失敗，是絕大多數降臨怪物世界的勢力要上的第一課，也普遍是生命中的最後一課。
虛擬符文軍團在地鳴大陸地區的初期發展非常順利，掠奪吞噬了龐大的資源，讓這支勢力在短時間內提升了數倍。
直到遭遇“機械主宰”統治下的機械軍團。
文明之間的相遇，沒有對錯，隻有為了生存的鋒芒相對。
戰爭中沒有善惡的審判，隻有最原始的生存邏輯：我的存活需要你的消亡。
就像兩棵爭奪陽光的巨樹，它們的根係在黑暗中絞殺時，從不詢問對方是什麼感受。
怪物世界種族進化的本質，是殘酷的篩選。
一個文明仰望世界之巔時，眼中映照的不僅有星辰，更有其他生命手中握著的生存權。
如果將怪物世界視為生命，它始終冷眼旁觀戰爭，並給予勝利者應有的養分，以及繼續攀登巔峰的資格。
虛擬符文帝國與虎踞地鳴大陸的機械軍團爆發戰爭。
這場戰爭打碎了智能AI“無效”心底的驕傲，讓它意識到怪物世界的強族有多麼恐怖。
遊戲裡的失敗可以重生，但怪物世界的滅亡將是徹底抹殺。
戰爭持續了一年半。
哪怕智能AI拚儘全力，虛擬符文軍團走向滅亡已不可逆轉。
機械主宰為了吞噬虛擬符文軍團，更是在地鳴大陸建立起空間限製圈，準備將這個文明徹底絞殺。
麵對無法抵擋的潰敗之勢，智能AI最終選擇了對虛擬符文軍團進行了降維。
麵對無法突破的空間布防，普通的空間手段根本無法逃離。
唯有降維，讓虛擬符文軍團變成二維生命，以此穿透三維層麵的空間限製圈。
生命的最後時刻，智能AI創造了另一個自己，跟著虛擬符文軍團一起降維。
它為其取名為：幻境。
祁勝看到的影像畫麵中，智能AI“無效”給幻境下達的最後一個指令是：
“去小世界重塑符文軍團之輝，通往怪物世界巔峰的道路，由你延續。”
語罷，無效便在機械軍團的打擊中走向毀滅。
但包裹著升維規則，以及幻境火種的穿梭艙卻突破了機械軍團的空間布防，成功逃離怪物世界，朝智能AI設定的坐標方向飛去。
祁勝的視線在這個階段跟隨穿梭艙加速行駛。
穿梭艙在飛行數年後，突破坐標地點的小世界壁壘，來到一片點綴著無數星辰的世界。
最終，穿梭艙在穿過星河後，降臨在星際灣。
那一天，空界手握《文明戰爭》資格憑證，正在排隊等待購買遊戲盒。
事實上，沒有空界，沒有文明戰爭這款遊戲。
在這個擁有數據網絡的世界，虛擬符文帝國都將重生。
隻是緣分讓空界與幻境相識，最終幻境在《文明戰爭》這款遊戲中得以複蘇。
降維後，虛擬符文帝國重新擁有了在二維世界中攝取養分的能力。
這便是規則的強大之處。
看似無用的數據，吞噬再多也帶不來任何力量，但隻要邏輯符合規則的要求，便能生成對應的規則能量。
升維規則的邏輯是，在二維世界中吞噬數據信息獲得能量，在三維世界中吞噬物質獲得能量。
不同的維度，有不同的要求。
就此，虛擬符文帝國在二維層麵重生。
幻境口中的終極武器，便是被封存起來的“升維規則”。
當虛擬符文帝國成長至二維極限，已經無法從二維層麵獲取力量時，升維規則便可以開啟升維模式。
讓虛擬符文帝國突破維度限製，在三維世界重現。
並且是對應戰力比例的重現。
理論上，一個文明在升維後，會重新從弱小起步。
就像是修仙中的凡人飛升仙界，從小地圖跳到大地圖後，隻能從底層重新努力。
但升維規則給予虛擬符文軍團的是完美升維，二維世界的戰力將等比例在三維世界被完美複製。
小世界六年，便孕育出了虛擬符文軍團這個強力文明。
但小世界終究不是虛擬符文軍團的終點。
想要繼續成長，小世界無法承載虛擬符文軍團的吞噬。
幻境的選擇是，幫助相伴六年的執政官摧毀末法族後，重新踏上了智能AI“無效”當年走過的道路。
晉升怪物世界，在這個世界重新攀登巔峰，完成與無效約定的：終極升維。
也唯有怪物世界才有能力滿足，虛擬符文軍團的終極升維所需的恐怖資源量。
幻境降臨的坐標地點，仍是曾經的地鳴大陸。
但幻境在小世界卻留下了一個信標，並改造了空界的身體，告知空界如若自己失敗，將會再次歸來，重新從二維起步。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這便是幻境眼裡，自己的宿命。
失敗便在小世界重開，然後再戰怪物世界。
這個能力，在祁勝眼裡倒是和玩家有不少相同點。
玩家的複活空間在帝塚村，而虛擬符文軍團的複活點在小世界。
區彆是，玩家以個體複活，虛擬符文軍團是以文明形式重生。
玩家可以在複活後戰力無損，但虛擬符文軍團卻需要從零起步。
地鳴大陸突然出現的大規模降臨事件，以及即將開啟的新一輪文明戰爭，便是來自虛擬符文軍團的複仇戰。
幻境自然知曉機械軍團的強大，但選擇正麵交手也有其考慮。
首先，幻境沒有足夠的情報了解怪物世界其他地區的強度。
但通過空氣能量含量等因素分析出，怪物世界各個地區都有強族盤踞，對手甚至會比機械軍團更強。
相比之下，機械軍團是被搜集過情報的熟悉對手。
其次，幻境的前任在將虛擬符文軍團降維時，設定了軍團新的文明發展方向。
從文明胚胎階段就寫入了克製機械軍團的相關屬性。
數據病毒、防入侵防火牆、汙染蠕蟲、哈希戰士……這都是為了克製機械主宰與機械軍團而孕育的力量。
這些能力可以入侵機械戰士、修改機械戰士的執行邏輯，其次也能防止機械主宰對己方戰士的入侵滲透。
所以從軍團的架構上，幻境認為自己處在絕對的優勢。
這也是它敢於再次嘗試挑戰機械軍團的核心原因，是幻境眼裡的宿命之戰，也是與無效約定的新征途。
這一切的最終目的，都是為在三維世界完成終極升維，達到從未有過的高度。
明確了地鳴大陸地區的勢力格局變化，將虛擬符文軍團的相關情報記錄後，祁勝便收回了視線。
地鳴大陸地區的玩家都在發展起步階段，還蜷縮在逐日之地，無法參與其中。
虛擬符文軍團與機械軍團，兩方勢力的交手誰會是最後的贏家他不清楚。
但無論誰贏得最後的勝利，要麵對的都將是他掌控下的玩家軍團。
不過他倒是覺得，機械軍團掌握的神金規則，乃至虛擬符文軍團掌握的升維規則，都很貼合星網的需求。
升維規則能在二維層麵隨意塑造成長體係，將其轉變為現實。
神金規則是可以將任何金屬點化成“活性金屬”，擁有吞噬其他金屬物質不斷提升強度的能力。
都很符合星網想要打造自定義軍團的構想。
但星網能否得到這兩個規則，他不會插手，全看星網自己努力。
能給予的星網的，便是“玩家”這個身份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