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就在這時,就聽旁邊傳來一聲嬌哼,劉權頓時麵露笑容,對著麵前一襲紅衣棉裙,雙手環抱,冷臉的女子,作揖道:
“白姐!”
“哼,小白臉!”然而女子卻是發出一聲冷哼,將頭傲嬌的瞥向一旁。
“四妹,不得無禮!賢弟與我結拜,按理說,你與他也算是姐弟了。”獨孤英當即出聲。
“那是你,”紅衣棉裙女子撇撇嘴,“我,二哥和三哥都沒結拜,這姐弟我才不認!”說完瞪了始終麵露笑容的劉權一眼,道:
“喂,人都到了,還不帶路!”
對於紅衣棉裙女子的冷言冷語,劉權則是始終麵露笑容,不過心裡卻是狂翻白眼。
“相比於隻長個,不長腦的獨孤三兄弟,這小娘皮,倒是個十足的土匪!”不過這話,劉權可不敢說出來,隻是麵上陪著笑。
“……四妹!”就在獨孤一眉頭一皺,想要嗬斥紅衣棉裙女子時,劉權則笑著道:“大哥,無妨,白姐隻是對我還不了解而已。”
“嘖,這小娘皮,我又沒得罪她,反而還處處討好,這都幾年了,對我還是這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罷了,沒必要在此浪費時間……”想著,劉權攔下還要說什麼的獨孤英後,環視了一圈四周漫天的冰山雪地,而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隻事先折疊好的符籙紙鶴,抬手注入靈氣。
“引路仙符?”獨孤英驚訝的看了一眼劉權,道:“這東西可不便宜,讓賢弟破費了。”
看到符籙紙鶴,其他幾人也是露出驚訝之色,就連那對劉權橫眉冷對的紅衣棉裙女子,也是目光驚訝之色,而後小聲嘀咕一句狗大戶。
“嗡!”隨著靈氣的注入,隻見紙鶴之上頓時浮現出一個小型的藍色法陣。
下一刻,就見那紙鶴仿佛活過來一般,煽動著翅膀,朝著眾人頭頂盤旋一圈,然後向著某個方向飛馳而去。
“諸位,”這時,劉權看向眾人,肅容道:“這‘寒潭水府秘境’乃是我此前探索其他秘境時,從一卷殘破筆錄中所得。”
“雖說是一處九品小秘境,不會被那些中大型宗門盯上,可黑雲山脈散修眾多一些強大的散修勢力更是盤踞於此。”
“這玉峰雪山,也時有散修經過淘寶,所以此行我等需速戰速決,所以我希望接下來的行動,諸位可以聽我吩咐。”
說話間劉權的神色無比凝重。
“賢弟,你放手施為,我們全都聽你的!”獨孤英蒲扇大的手一揮,對劉權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旁邊的獨孤雄跟獨孤漢也齊齊點頭。
看著風雪中立著的,像是三個不正常人類一樣的“鐵塔”,想到這些年的相處,劉權眼底有了那麼一瞬的失神,不過很快便被堅毅取代。
“這修仙界本就殘酷無比,就算我不坑害他們,未來某一天,這三人也遲早會被彆人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大不了我得了機緣,成為大修士後,對他們的家人多加照顧就是了。”
“好,”劉權說著,看向宋薪柴,道:“宋兄,我們全部進入水府,但岸邊也不能完全沒有人,以防止其他散修埋伏。”
“便由你,在我們全部進入水府之後,布下迷蹤陣法,為我等護法的同時進行策應。”而後又看向紅衣棉裙女子,道:
“白姐,你的靈氣是水屬性,在水府中有利,便由你打頭陣,探查前路禁製!”說完,劉權也不管紅衣棉裙女子,繼而轉身看向修為最強的獨孤英三人,道:“大哥,你斷後!”
“讓大哥斷後,是為了以防萬一,”劉權抬手打斷獨孤英的話頭,“萬一外界宋兄的防線失守,外界有人進入水府,對我等突襲。”
“有大哥斷後,可確保我等無虞。”
“若來犯之敵實力強橫,事不可為時,大哥還可以多撐一段時間,以便我等儘可能的撈取靈物資源,也不至於空手而歸!”
“二位道友,你們與我居於中間,隻等白姐探清楚禁製後,便由我三人負責破解!”
這一刻的劉權緊繃著臉,開始對所有人發號施令,把進路,退路全部安排妥當。
“儲位,可還有異議?”劉權目光環視所有人。
見此,包括紅衣棉裙女子在內,所有人都搖頭,表示沒有異議。
“好!”見此,劉權大手一揮,“出發!”說完,抬手又給自己打了一道禦風符,然後化作一道颶風,卷起漫天大雪,循著“引路仙符”留下的靈力,朝遠處疾馳而去。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跟上。
“後來我才知道,我心底那點小算盤,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畫麵漸漸模糊,劉權沙啞的聲音響起,回頭看向宋薪柴。
“哈哈,”聽到劉權這麼說,麵容上也見了滄桑的宋薪柴發出一聲爽朗的笑容,搖頭輕笑,道:“你小子太小瞧白姑娘了。”
“在你進入山寨之前,山寨的軍師就是她,白姑娘在底層摸爬滾打多年,散修圈子裡也是有自己的一些人脈的。”
“你權爺那點名聲,早就在原來的地界出名了,稍加打聽可就什麼都明白了。”
“膽小、懦弱、冷血,嗯……”說著,宋薪柴麵露揶揄之色,道:“還過分的善良!”
“你心裡想著坑害彆人,可每次與其他人入秘境遺跡,吃虧的卻總是你,受欺負的也是你,麵對欺辱你的仇人求饒,你還能放過?”
“可以說是當地散修圈子裡最適合欺負,又最適合帶著一起入秘境的‘好人’!”
“你嘲笑大當家的,在殘酷的修仙世界存活那麼久沒被人吃掉這一點很不可思議,卻不知自己與他又何嘗不是同樣的人呢?”
“好人?嗬!”劉權搖頭失笑,“慫包還差不多。”
“大當家的說過,”宋薪柴深吸一口氣,道:“你見多了修仙世界的黑暗,卻心存光明與善良,你跟我們是同路人。”
“山匪不是兄弟們的出路,兄弟們應該跟那些正道宗派的弟子一樣活在陽光下。”
“正道修士?活在陽光下?”劉權自嘲的笑了。
見此,宋薪柴此時也沉默了。
後來隨著劉權的加入,山寨勢力發展越來越壯大,他們所接觸到的正道宗派,行事作風更為黑暗,此前沒有接觸到,是因為他們所處的地位不夠高,看到的風景有限的原因罷了。
“但不管旁人是怎麼樣,我黑風寨,至少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並且在大當家的帶領下,從始至終都秉持著正道做派!”
宋薪柴情緒突然有些高漲。
“若是沒有大當家的堅持,當初開辟戰爭開始的時候,書院對所有參與進來的散修勢力進行調查,就憑我們是山匪,就不會被允許!”
“當初那麼多,比我黑風寨還要強大的山匪勢力,又有幾個剩下了?”
“至於黃風穀?”宋薪柴神情略有倨傲,道:“那不過是黃峰老兒“賣兒賣女”的結果罷了!現在黃風穀已成為過去,被我大明抄宗。”
“可見,大當家雖然不在了,但也正因為他的堅持,才有了現在的大明。”
“所以,”說到這裡,宋薪柴深吸一口氣,看著劉權,認真道:“為了大明,為了大當家的心血不被辜負,你應該振作起來!”
“跟我們一起,把大明發揚光大,成為真正的比肩中原大宗的超級巨擘。”
“成為這濁濁大世下,一束正道之光,讓大當家的一直以來的心願,得以實現!”
說到這裡,宋薪柴這才顯露他今日找劉權來此喝酒的真正目的。
就是為了開導劉權,為他解開心結!
“嗬嗬,正道之光?”然而聽到這話,劉權卻是嗤笑連連,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道:“果然還是一夥天真的土匪,你們這些人啊……”
“從來都沒有變過!”
“白姐的天真,她相信了我,為了救了我這個廢人,然後死在了水府裡。”
“大當家的天真,所以他去中原求醫的路上,不自量力的幫著書院抓捕魔道修士?可笑,可笑的土匪,幾百歲的人了,學人行俠仗義?”
“所以,他死了,死的……”說著,劉權喃喃自語,“不明不白……”
“二當家,死在了突破金丹期時的臨門一腳,你說可笑不可笑?還有三當家,更是死的憋屈,被人掏了本命……”
“正道之光?頭頂上的天是黑的,你亮的起來嗎?”知道的比宋薪柴多的劉權,正因為已經猜到自己的敵人是誰,所以才會如此望。
“……大劉!”看著劉權搖搖晃晃出門,爬上飛毯離開的影子,宋薪柴喊了一聲,最後隻能張著嘴,不知道再說什麼。
半晌後,宋薪柴歎了口氣,起身來到偏廳,對著上首位置,先是躬身一禮後,這才起身道:“掌門,大劉他……”
聞言坐在上首位置品茶的嘉靖抬眼,麵上倒沒有過多的表情,放下手中茶盞後,示意宋薪柴入座後,緩聲道:“給他一些時間吧。”
“這仙引閣之主,還是他的……”
聽到嘉靖這麼說,宋薪柴麵色大喜,當即又是起身,躬身一禮,道:“多謝掌門!”
“嗯,”點了點頭,嘉靖起身道:“我這次找你,是想要從資源殿取幾樣東西。”
嘉靖倒不是有意要聽宋薪柴和劉權緬懷過去,本就是他突然到訪,沒想到宋薪柴約了劉權,索性便在偏廳等候起來。
聽到嘉靖這麼說,宋薪柴一愣,不過還是立刻道:“掌門有需要,直接拿就是……”不過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嘉靖抬手打斷。
“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嘉靖抬了抬手指,“規矩不能壞,掌門也不能例外。”
“記住了,資源殿掌管宗門資源支出與收入,甚至是弟子們的戶籍、宗門貿易!任何一筆賬,都絕對不能有紕漏,且要走明賬。”
聽到嘉靖這麼說,宋薪柴微微一怔,繼而神色一肅,道:“是,謹遵掌門令!”
“嗯,”嘉靖麵容微寬,開口道:“抄宗所得,取九品靈藥種子十石。”
“另外,煉器材料,金精石、木靈玉、水銀砂、火雲石和土元晶,五行煉器材料,皆給我取一千石,”說完,嘉靖起身,道:“把我今日支取資源,另立一個賬目,算我私賬。”
聽到“私賬”兩個字,宋薪柴一愣,不過還是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當即躬身表示順從。
“謹遵掌門吩咐,我稍後便將這些資源送去主峰。”聞言,嘉靖點了點頭,緩步離去,“送去主峰後,交給時行就是。”
“掌門……”不過就在嘉靖要出門的時候,身後又突然響起宋薪柴的欲言又止的聲音。
“何事?”門口,嘉靖回頭,看向宋薪柴,麵上始終平靜,等宋薪柴說話。
“關於大當……先掌門和左護法之死,是否還有隱情?”終於,宋薪柴還是問出來了。
說完,他目光緊緊盯著嘉靖。
“你真正想問的不是這個吧?”看著神情間緊張的宋薪柴,嘉靖麵容微寬,轉過身笑問。
不知道為何,看著嘉靖寬容的麵龐,宋薪柴心底裡的緊張陡然一鬆,呼吸也恢複勻稱。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麵對嘉靖,總是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
這股壓力,不是境界上的壓製,說不清,道不明,總之讓他下意識的謙卑。
“是。”宋薪柴點頭道:“左護法死於突破金丹期時,臨門一腳,可死因卻是貪功冒進,以至於元神崩滅,還有先掌門……”
“以我對他的了解,若是看到書院抓捕魔道修士,他很大可能會仗義出手。”
“可此事卻也有太多不解,”宋薪柴皺著眉,盤算道:“以書院的勢力,若是真的要抓捕一個金丹後期的魔道修士必然會做足準備。”
“怎麼會出現讓其逃脫的可能?”
“還有就是,關於那自稱是書院內院弟子的趙一劍的修為,信箋和書院始終沒有透露。”
“白馬書院的內院弟子,恐怕不至於金丹,所以我懷疑,這其中是否還有隱情……”說完,宋薪柴看向嘉靖,“您與書院李長卿關係密切,是否可以打聽一二。”
“聽大劉所說,他對掌門之死有懷疑。”宋薪柴說著,眼含期盼,道:
“我想,若是能知道更多的關於掌門之死,或許可以幫助大劉解開心結。”
“先掌門,左護法,”嘉靖看著宋薪柴,語氣溫吞,“包括右護法之死,確實另有隱情。”
“什麼?!”聽到嘉靖的話,宋薪柴瞪大眼,下意識驚呼道:“右護法也?”
“一些事情,我本不願多言說,也是考慮到了劉權的想法。”嘉靖說著,語氣一緩,道:“劉權沒有告訴你,就是不想徒增煩惱。”
“不過你是我大明仙宗,資源殿的殿主,又是‘內閣’成員,屬於宗派高層,又親自問到了我這裡,我認為,還是讓你知曉的好。”
“你可還記得劉權剛才離開時所說的話嗎?”嘉靖說著,“這修仙世界的天是黑的,正道的光,又能亮到幾時?”
“……這。”聽到這話,宋薪柴張了張嘴,此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此前他隻當劉權是對世道艱險,對先掌門的坎坷遭遇,發的牢騷罷了。
“大角星修仙世界的天,毫無疑問自然是書院了,而先掌門三兄弟之死,都是李長卿一手安排,”說著,嘉靖心中一動,抬手拿出一塊“留影石”,遞給宋薪柴,道:
“這是我當日趕到左護法閉關之所,察覺到他的死有蹊蹺後,用神識追凶的結果。”
“唰!”留影石在宋薪柴手上爆出一道光幕,然後便出現了嘉靖神識所見的一幕。
沒錯,嘉靖將當日神識的遭遇,刻在了“留影石”上,保存了下來。
關於李長卿對自己的拉攏,嘉靖從始至終都是對劉權公開的,這點死去的獨孤英也知道。
(注:詳見第139章。)
也因此,嘉靖沒有幫殺人凶手李長卿,有任何隱瞞的義務。
從頭至尾,從始至終,都是李長卿的傲慢,想要愚弄人心,將大明仙宗所有人當做玩物,想要讓所有人都按他心意來做事。
因為嘉靖沒有答應做大明仙宗掌門,所以他就用自己的方式,逼迫嘉靖坐上掌門之位。
在李長卿眼裡,嘉靖就是他的傀儡,可以隨意擺弄的玩物。
所有人,包括嘉靖……都是受害者!
若是嘉靖繼續以拒絕掌門之位,作為反抗李長卿的反應,那麼他就是下一個死的。而大明仙宗,所有人,還有獨孤家族,都會死。
看完“留影石”上的內容後,宋薪柴整個人都呆立在了原地,整個人都在發抖。
不過,他不是害怕,而是恨!
看完“留影石”的內容,他就算是反應再怎麼遲鈍,此刻也明了,從頭到尾,三位當家之死,都是李長卿乾的。
李長卿這麼做的原因,隻因為他想讓“朱聰”先生登上掌門之位。
而原因?沒有原因!
隻因為他覺得合適,那就必須是,就這麼簡單。
至於獨孤三兄弟?
毀滅你,與你有何相乾?
毀滅你,是依照我的興趣在做事,與你自身的一切都沒有關係。
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不管你勇敢戰鬥還是怯懦投降,不管你純潔還是有罪,消滅你是因為我的興趣要繼續下去。
就這麼簡單!
“正如劉權所言,”嘉靖看著呆愣在原地,雙眼通紅,眼神中閃爍著徹骨仇恨之色的宋薪柴,語氣平靜,道:“這修仙世界的天是黑的。蚍蜉撼樹,悲壯過後,什麼也沒了。”
“這就是劉權的心結,他知道真相,知道仇人,卻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力才是他的心結……”嘉靖的話還沒說完,情緒激動的宋薪柴就立刻道:“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宋薪柴看著嘉靖的眼神很複雜。
他對嘉靖是感激的,因為嘉靖,大明才會有如今的發展,也因為嘉靖,大明被保住了。可是,也因為嘉靖,讓掌門遭無妄之災。
但他明白,這不能怪嘉靖!
嘉靖不過是對方看好的一個幸運兒。
這也是嘉靖的悲哀和無奈!
“自然不會算,”嘉靖聲音平靜,但語氣中卻有種不容置疑,不由的讓宋薪柴升起希望,“還記得大明雅章嗎?”
“大明之大,萬古無雙;大明之明,萬古不滅!”
“大明所照,央無數天下,幽冥之處皆常大明。”
“修仙世界的黑暗,大明會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