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跟安王端坐在上首位置,下方則是世子朱翊鈞以及現如今的安王府講官張居正。
自從張居正成為安王府講官,裕王麾下的嫡係王崇古被安王要求成為安王府詹事,裕王選擇了支持安王這點,已經被所有人默認。
因此,安王出入裕王府,絲毫沒人在意。
不過此時,大殿裡的氣氛,卻是有些凝重起來。
一切,隻因為今日從宮裡傳出的一條消息,確切的說,是呂芳跟黃錦的第一段對話,無意中被小太監聽到後傳出的。
消息的內容很簡短,但其中隱藏的意思,卻是讓現如今,朝堂之上爭鬥的各方嘩然。
隻因為皇上第一次表態,沒有放棄裕王跟景王,這就意味著,二王也有可能成為儲君。
之前一些因為隨著九王入場而離開裕王跟景王的官員,現在可以說是後悔不已。
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怎麼選擇最符合利益。
畢竟相比於裕王跟景王,九王的根基實在是太淺了,若是知曉皇上從來沒有放棄裕王和景王,他們可就不會另選旁人了。
現在好了,什麼都晚了!
一些沒有離開二王的人,此刻則因為這個消息而振奮不已。
原本他們都已經放棄爭那所謂的從龍之功了,隻期盼著皇上不要太早隱退,如此一來,他們可以繼續跟隨在二王身後,得到更多的利益,讓自己和自己身後的家族得以發展。
但誰能想到,驚喜來的竟然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這可當真是柳暗花明啊!
然而激動的是六部尚書之下的一群人,上麵的一群人,比如內閣諸老,和六部尚書級彆的,對這個消息雖然有些意外,卻也並未太激動。
他們自然知曉,這個消息既然能從宮裡邊傳出來,就說明這是皇上授意的。
其中道理,無非就是皇上看到九王逐漸勢大,二王勢弱想要維持一下平衡罷了。
不管怎麼說,皇上此前對二王的支持和培養那都是實打實的。自然不可能坐開二王被九王以及其麾下勢力擠壓生存空間,徹底廢掉。
當然這個消息傳出來也隱藏著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是告訴所有人,裕王和景王二人也有可能會在未來某一天,被列為太子儲君。
不過,已經站隊的這些高層,自然也不會因此而有所變化,到了他們這個層次,一旦選定了就絕對不會輕易的改變陣營。
“四哥,我就說嘛,父皇還是向著你跟三哥的。”七皇子,安王朱載潤笑著開口道。
如今不過是十六歲的他,雖然聲音還有些稚嫩,頗具少年氣,言辭之間,卻是暗藏鋒芒,目光也緊緊盯著裕王。
現如今,朝野內外人人都知道他和裕王聯手,如此也就讓他成了諸多皇子當中勢力最大的一個,其他孩子都將他視作勁敵。
這個時候,如果裕王再有什麼想法的話,那他現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將徹底消失。
最重要的是,他所倚重的師傅張居正,也有可能頃刻間再次轉投在裕王門下。
畢竟張居正此前就是裕王的心腹,隻是後來因為父皇可能放棄裕王才有了隔閡。
這個時候,張居正若是想要重新轉投裕王門下,有自己作為紐帶,可以說是順理成章。
至於王崇古,那就更不用說了,此人本就是裕王的心腹嫡係。
一個為了裕王,可以放棄將自己的本命,上交本命田的狠人,這是何等忠心?
也因此,由不得朱載潤不緊張!
“殿下還是太年輕了啊……”聽到安王朱載潤的話,坐在下方的張居正卻是在心底一歎。
事實已經如此,雖然下麵的一些人會因為皇上的對二王的態度而有所改變,可他們這些人,卻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
如今的大明,自從李承武想要取代內閣失敗後,早已經變成了內閣統領六部及以下所有官員的局勢,因此隻要他們這些人不轉投他人門下,底下的其他人即便有其他心思,也亂不了。
可是安王朱載潤,卻沒能看透這一點,還被影響到了心態,隻能說終究缺少磨礪。
“嗬,”這時,裕王卻好似沒事人一樣,發出一聲輕笑,撇頭看向眼前這位稚嫩的七弟,道:“七弟是在擔心為兄與你爭儲君嗎?”
“這……”本就心存試探的安王朱載潤,見裕王突然這麼直白的疑問,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他沒想到這位三哥不按常理出牌。
按道理講,麵對自己的試探,他不是也應該跟自己虛以為蛇一番,然後自己再從他的言辭當中察言觀色,分析對方的態度。
怎麼,他竟然如此直白的,就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莫非這是要撕破臉皮嗎?
“哈哈哈,”就在這時,裕王突然笑著連連搖頭,也不理會這位七弟,而是看向張居正,道:“太嶽,你這學生教的不到位啊。”
就連世子朱翊鈞,此刻也是麵露笑容,不過他倒是沒有放肆,畢竟這位少年是自己的七叔。
麵對裕王的調侃,考慮到安王的顏麵,張居正也隻是對著裕王微微頷首,並未說什麼。
見此,裕王也不在意,直接轉身看向安王,道:“七弟,為兄答應過你,選擇支持你,自然不會反悔。”
“索性,現在就把話說開,以免未來造成誤會,”說著,裕王語氣微微一頓,而後看了一眼兒子朱翊鈞後,道:“還是之前說過的,你得太子之位,裕王府要太孫之位。”
“隻要確保裕王府的利益不受損,未來裕王府也可以歸還太孫之位。”
“這一點,為兄既然答應了,就永遠不會改變,所以你可以放心的相信為兄!”
一番直白的不能再白的話,讓安王愣神了片刻,而後下意識的看向師傅張居正,見後者微微頷首,點頭後,安王深吸口氣,認真道:
“對不起三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望三哥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弟弟!”
說完,安王更是直接起身,對著裕王躬身賠了一禮。
“七弟快快請起,”見安王如此,裕王也是沒有怠慢,而是笑著將其扶了起來,同時語氣感慨道:“天家無親,卻也不怪你會如此。”
“皇室之間的親情,也隻有靠利益,才能維係了,這也是你我身在皇室的無奈……”
皇上沒有放棄二王的消息,確實讓一部分人震動,但如裕王、景王,以及內閣眾人來說,也僅僅隻是稍微驚訝了一番而已。
比如嚴嵩父子二人,對這點就毫不在意。
此時,嚴嵩的書房裡,嚴世蕃收到消息後,隻是冷笑了兩聲,然後自顧自道:
“太子儲君?跟我嚴家已經沒有關係了,再者說,到底會不會放棄裕王跟景王,還不是皇上的一句話,一個念頭之間?”
說完,嚴世蕃便不再理會,而是對著處理公文的老爹嚴嵩,亞低聲道:“爹,海外諸國的市場已經打開了,您看派什麼人出使諸國呢?”
“幾日前,錦衣衛呈報的奏本裡,依兒子看,英國最適合,主要是那薩瑟蘭家族與其他幾大家族一起,架空了國王。”
“我們正好可以控製另外幾個家族,讓他們為我嚴家所用……”
“嗯,這事就讓紹庭去辦好了,”嚴嵩頭也沒抬,道:“靈石貿易是從東南開啟的,正好修仙界不少家族,如今都歸順了我嚴家。”
“正好可以加以利用,如此一來,日後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舍棄起來也方便。”
三言兩語,嚴嵩便安排好了許多人的命運。
“好,那事不宜遲,兒子這就去辦……”嚴世蕃笑了笑,行了一禮後,轉身離開了書房。
同樣的一幕,在京城內閣、六部、督察院、翰林院不少人的家裡上演。
上層有上層的計較,下層有下層的考量,不論是二王可能複起還是靈石貿易之下,潛在的巨大利益爭奪,嘉靖都不知曉,也懶得理會。
因為此時,他已經來到了修仙世界,西大陸。
這一次,他的身份是,散修朱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