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教諭社會地位雖然不差,但比起這些學子的家庭來說,還是差了不少。甚至在某些時候,往往還要求到這些人身上。
此中情況下,要說讓教諭們能一視同仁,那顯然不太現實。
蒼龍學堂內倒也有地位高的,不過這些人早已不入基層教育,平日裡也接觸不到這些。
此前陳平安倒一直不怎麼擔心小丫頭學業的事情,不過今天聽小丫頭提起這個,他倒是有些操心起來。
“他們這樣,影響你學業嘛?”
小丫頭神色恬淡,嫻靜一笑:“不影響,課堂上都不聊這些,他們管他們的,我管我自己的。”
眼看著陳平安還有點不太放心,小丫頭又是補充了幾句。
“還有教諭們都管著呢,像林教諭,就是很好的教諭。雖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管得了。但課堂的紀律還是很嚴格的。在學業上,除了少部分,也沒人敢放鬆太多。”
“再說了,他們隻是一部分,其他安心學習的也有不少。雖然大家都有攀比的想法,但真正喧嚷出來的,其實也就一部分。”
“都有攀比的想法啊!?”陳平安嘴角輕揚,露出一絲促狹笑意:“這麼說你也有咯。”
“當然咯。”小丫頭得意得仰了仰頭。
這小丫頭。
陳平安會心一笑:“哥哥這裡有煙雨渡口的入舫名額,煙雨畫舫的,怎麼樣,要不要去?”
彆人有的,他這個妹妹,自然是要有的。
“我不去了。”
出乎預料的,小丫頭竟然拒絕了他的好意。
“怎麼了?”陳平安疑惑不解:“不是有攀比的想法?怎麼不去了。”
“我攀比的才不是這個呢。”說話的時候,小丫頭眼睛亮亮的。
“那是什麼?”陳平安還真是有點好奇了。
“你猜。”小丫頭看了陳平安一眼,狡黠一笑。
兄妹倆的一場對話,就此告一段落。
雖然陳平安後麵又問小丫頭一遍,但是小丫頭說什麼也不肯說。
比學業?比背景?還是
總不能是比我這個哥哥吧。
陳平安自嘲一笑。
要真是這樣,他可還真被這個小丫頭暖到了。
說來,小丫頭今日提到的事情.
她自己雖然不在乎,但他這個做哥哥的還是要重視一下的。
蒼龍學堂裡攀比成風,學風不正,這件事情還是要儘快處理。
隔日一大早,陳平安去了一趟蒼龍州鎮撫司。
他擔任北蒼副鎮守,直接掛職是掛在蒼龍州鎮撫司,嚴格來論,這些鎮撫司辦差的都算是他的直係同僚。
蒼龍學堂位於內城區,直接由內城鎮撫司管理。
陳平安在內城鎮撫司沒什麼熟人,雖說直接上門事情也能辦,但終歸是要費些手腳,麻煩不少。
之前他聽老仲說起過,這段時間正好是在內城鎮撫司做什麼標準化巡查。
剛好有這層關係在,陳平安也就不費什麼事情了。今日裡上門,就是來找老仲幫忙處理這個問題的。
仲澤宇在州鎮撫司混了多年,能量不小,又有巡查之便,處理起這件事情來,還是比較簡單的。
陳平安上門同著仲澤宇一說,對方也沒問什麼緣由,直接就是一口答應。
不單單是答應,而且還答應得很高興。
陳平安是什麼人物!?
蒼龍州鎮撫司的潛力新星.哦,不,潛力新星那是對副掌司這等州境巨頭來論的,對絕大部分人來說,陳平安本身就是州鎮撫司的高層之一。
這樣的人物,送上門來的人情,怎麼可能拒絕嘛。
再者,事情又不難辦,所有就是下道審查令的事情。要是重視些,事後可以再做一次巡查,檢驗成果。要是再重視些,再進行一次暗訪。
幾次下來,不怕蒼龍學堂方麵不重視。
不重視,那就是求錘得錘!
事情辦妥後,陳平安也沒馬上離去,坐著同仲澤宇聊了一會兒。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這次交流他總感覺,這老仲對他多有寬慰之言。
像什麼陳大人,最近心情還好吧。
有些事情,也不用太在乎,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謠言止於智者,消息傳得廣,不代表它是真的。
如此雲雲。
陳平安聽得是莫名其妙,隻覺得這老仲越來越神神叨叨了。
離開州鎮撫司的時候,陳平安半途遇上了一名身穿黑色玄紋大袍的男子,身邊跟著不少人。
陳平安本想直接過去,沒想到對方把他攔了下來。
“你就是陳平安?”男子的聲音尖銳,聽起來有些刺耳。
“正是。”陳平安神色平靜,雙目深邃:“大人是?”
“這是韋大人!”身旁有一親信站了出來,語氣不算太客氣。
陳平安看都沒看對方一眼,他手肘象征性微微彎曲,敷衍地拱了拱手。
“原來是韋大人。”
男子眯了眯眼睛:“陳平安,久聞你聲名,都說你行事無度,今日一見,倒還真是如此。”
“不知韋大人,有何指教?”陳平安麵無表情道。
“在鎮撫司小輩要有小輩的樣子,下屬要有下屬的姿態。麵見上官,恭敬行禮,這是常理,也是最基本的禮儀。豈有如你這般敷衍?”男子雙目陰鷙,冷笑訓斥。
陳平安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了對方一眼。對方身材瘦高,臉色灰撲撲的,沒有絲毫血色,一副削腮尖嘴的模樣。
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韋一奇,玉衡中期修為。
按照顧家的信息情報,在蒼龍州鎮撫司,此人歸屬王家陣營。為人陰險,最惡天驕。
“韋大人提點的有理,隻是韋大人一非本鎮直係長輩,二非本鎮的直接上級,此事未免管的太寬了一些?”
陳平安神色平靜,直視對方雙目。
“好好好!”韋一奇原本就眯緊的陰鷙雙目,眯得更緊了一些,鼻翼微微翕動,好似要爆發一般。
不過不知想到了什麼,最終並沒有發作,隻是冷笑道:“好一個莽刀陳平安!你目無尊長,肆意妄為,本掌司今日算是領教了。
過剛易折,陳平安,你這樣可走不遠!”
“這就不勞韋大人關心。”陳平安眼如深潭,麵色毫無波瀾。
說罷,沒等韋一奇回應,他便是徑直離去。
“韋大人!這陳平安實在可恨!”直至陳平安走遠,一旁有親信站了出來。
“沒錯,行事如此無禮,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有人附和道。
作為韋大人身旁心腹,該有的姿態,他們自然不能少。
韋一奇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他目送著陳平安離去的方向,陰鷙的雙目中閃過一抹寒光。
“鋒芒太盛,可活不長啊!”
韋一奇嘴角突然上揚,扯出一個僵硬冰冷的笑容,如同冬日裡的寒霜,沒有一絲溫度,讓人不寒而栗。
世間天驕,雖光芒璀璨,但曇花一現者,卻絕非寥寥!
曇花一現的天驕,可從來不再少數!
周圍幾人,見此情形,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韋一奇!”
陳平安目光平靜,雙目如深潭幽寒,算是記下了這個名字。
自他坐掌大權,聲名在外後,好像已經很久沒人和他這麼說過話了。
這種感覺,還真是有些陌生了。
還記得在南泉裡巷時,鄭差頭也曾這麼和他說過話。
隻是不知道,鄭差頭墳頭上的草,長得有多高了。
這屍骨是寒還是沒寒啊!?
方才交流,雖圍觀者寥寥,但想必今日之事,很快便會傳遍蒼龍州鎮撫司。
韋一奇,是一時興起,還是早有謀算,此事究竟有何考量,有何理由,這些
他都管不著。
他也不想管。
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所做作為付出代價。
既然韋一奇已經做出了選擇,那他也應該教教他一些道理。
沒事的時候,就不要結仇!不然
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走出州鎮撫司門口,陳平安回頭看了那一眼那座威嚴深重的州鎮撫司。
他或許.
是想錯了。
有的時候,一味的低調隱忍,未必能取得預想中的結果。
不展露出足夠的手段,不立下足夠的威勢,麻煩也會許源源不斷地找上門。
“看來,明麵上展露的實力,還是低了些。”
陳平安向前邁出了一步,陽光照在他的背影上,留下了滿身斑駁。
時間過得很快,那日州鎮撫司發生的事情,事後如何發酵,眾人對此有何議論,陳平安都沒有關注。
倒是這幾日間,他從小丫頭那知道,蒼龍學堂上下,正在進行整頓學風的行動。平日裡不關注的細節,一件件都被拿出來整改。
像什麼攀比之風,更是打擊的重中之重。
閒談間,小丫頭還麵帶狐疑地看著陳平安,說這件事情是不是他搞的鬼。
陳平安笑容溫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說了一句。
“你猜。”
可把小丫頭氣得夠嗆,說哥哥的報複心理越來越重了。
陳平安笑而不語。
這些日子裡,陳平安霸刀和七絕神功輪換著修行。
兩門功法都取得了不錯的進境,而隨著百花宴和交易小會的時日臨近,他開始有意識的把精力放在霸刀的上麵。
相較於而言,霸刀距離突破,所需的修行經驗更少。
他要在交易小會開始之前,再破一次境!
按照此前了解,此次交易會規格極高,最基準的入會門檻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在這等情況下,必然是會有大宗師參會。
再加上,時近顧清嬋的晉升慶典,出現大宗師強者的概率,大大提高。
他要想不露根腳,自是要再做一些努力。
在陳平安苦修之際,關於百花宴的消息,傳得越發濃烈。
尤其在背後勢力的推波助瀾下,相關的消息鋪天蓋地。
像什麼某某青樓的頭牌花魁已經抵達蒼龍州城。像什麼有花魁苦練絕藝,意圖一雪前恥,摘得百花仙子桂冠。
熱度最高的幾條自然是與雲夢仙子有關的消息。
作為蟬聯四屆百花仙子的雲夢仙子,自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任何一條關於雲夢仙子的消息,大家都不會錯過。
若是這一屆花魁評比,雲夢仙子能再度摘得百花仙子的桂冠,那她就算是破了煙雨渡口百年來的記錄。
除了百花仙子的身份外,雲夢仙子還是煙雨畫舫的頭牌清倌,受無數人追捧。平日裡,哪怕隻是遙遙的一次見麵,恐怕都能價值千金,更不用論是其他了。
此次若能打破記錄,那雲夢仙子的身價當能打破百年來所有花魁的記錄。
縱然是等身的黃金碧玉,恐怕也不及雲夢仙子本人絲毫。
而在無數話題中,最為大眾熱議的是,雲夢仙子參加完這一屆百花仙子評比後,或有梳攏的可能!
消息一出,讓無數人為之瘋狂。
雖說消息的真實性並沒有得到驗證,但這可是雲夢啊,是雲夢仙子!
若能一親佳人芳澤,那哪怕是死也樂意啊!
不少大族子弟,紛紛意動,一片拳拳。
而在這樣的背景下,終於是到了百花宴的這一天。
PS:兄弟們,準備換封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