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仁成撫掌而笑:“傾城都已托付你了,區區薄酒,何須客氣!”
陳平安再度一禮,便是告退離去。
顧家駐地一行,陳平安倒是收獲了十多壇三秋露。
以三秋露的價值,這些酒水超過了八百元晶,基本超過了絕大多數絕頂高手的全部身家!
顧仁成如此手筆,顯然也有慶賀陳平安破境宗師的意思。
從顧家駐地離開,時間也已經不早了,陳平安並沒有耽擱,直接便向著鐘府私宅而去。
與昨日不同,今日的鐘府顯得格外的喜慶。
陳平安來的還算比較早,很快便被鐘離盛迎了進去。
“陳鎮守光臨,蓬蓽生輝!”鐘離盛赤髯紅麵,一身繡金大紅袍,顯得神采奕奕。
人逢喜事精神爽,宗師也概莫能外!
“鐘供奉,恭喜兩百歲壽辰,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陳平安笑著遞上了一封木盒。
木盒內裝著一株靈藥,八百年份,價值不菲。
對於宗師以下,極其珍稀之物,到了他們這個層次,就是人情往來正常的相送之禮。
不同的層次,辦不同的事!
宗師之下,自有階層。
有時候並不一定是宗師不想宗師之下的人融入,而是宗師之間,彼此往來的人情,非是尋常宗師以下的修行者所能承擔。
久而久之,自是認清現實,漸漸疏遠!
“陳鎮守破費了。”鐘離盛含笑接過木盒,也不查看,將陳平安迎至正宅庭院。
“陳鎮守,先請入席就坐,不必拘束。”鐘離盛道了一聲,拱手示意:“仲某去去就來。”
今日兩百歲壽辰,來往賓客不少,他身為此間主人,自有不少接待之事。
“鐘供奉請便。”陳平安微笑應聲,入席坐了下來。
剛一落座,便有侍女仆役遞上茶水,聲音輕柔,貼身服侍。
鐘離盛身為龍安鎮撫司的供奉,地位非同小可,能在他府上服侍的,自非是庸脂俗粉。今日壽宴,出來承侍的,那更是此中翹楚。
不過,陳平安倒沒這方麵的愛好,並未讓侍女貼身服侍,自是讓她侍立在一旁,聽候差遣。
今日來此的,都是鐘離盛的貴客,侍女自不敢有半點意見。
陳平安環顧四周,發現這方庭院極大,周遭奇花異草,假山流水,更有亭台水榭,頗有怡然自得之態。
鐘離盛成就宗師多年,多年積累之下,身家自是不菲,此方庭院,不過是管中窺豹罷了。
鐘離盛的私宅府邸,占地廣闊,古樸彆致。靈性感應之下,還有專屬的演武場地,暗處估計還有隱秘的閉關之所。
陳平安環顧一圈,看得是頗為滿意。相比較而言,他在北蒼的宅院,就有些相形見絀了。
不過此事倒也正常,畢竟當初他還未臻至宗師之境,若是太過奢華廣闊,未免顯得太過高調了些。
今日壽宴,陳平安來的雖早,但並非是第一個到。方才他到這裡之時,早已有幾位客人抵達。
幾人相互對視,微笑示意,便算是打過招呼。
具體交集,壽宴之中,還有極漫長的時間等著他們。
眾人倒都是不急,隻等賓客齊聚,鐘離盛這個主人回來。
“離盛兄,三十載歲月一晃而逝,上次見麵還是在雲夢州吧!”
“一彆十載,鐘兄近來可好?”
“恭賀鐘兄走過兩百載歲月,願往後歲月,福運亨通,仙壽永昌!”
“祝願鐘兄,福壽安康,武道長青!”
“鐘老,許久不見!一點心意,還請收下!”
“老鐘,兩百歲了啊,哈哈,看著倒是越發年輕了。”
“祝鐘供奉歲歲安康.”
“.”
外麵時不時地聲音響起,傳入陳平安的耳中。
一位位賓客,陸續抵達。
宗師壽元漫長,非尋常修行者所能比擬。對宗師來說,尋常年歲的生辰,並不會那麼放在心上。
不過兩百歲壽辰,意義特殊,尋常來說,還是會操辦一二。
但與破境宗師的慶典不同,此等壽宴一般以小慶為主,若非是好事的性格,一般來說,規模不大。
像鐘離盛此次壽宴,邀請的賓客並不多,少了些許名利場的意味,多了一些類似私宴的溫情。
“老杜,你總算是來了!”鐘離盛紅光滿麵,微笑介紹:“這些都是鐘某相交多年的好友,來來來,快快入坐,就等你了!”
隨著最後一位賓客的抵達,壽宴也正式開始。
庭院內,二三十位赴宴賓客,坐於各處,周遭皆有侍女服侍,斟酒揀菜。
陳平安靈感敏銳,雖未特意觀察,但在場眾人的修為境界,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能來赴宴的基本都是宗師,當中還有不少是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
鐘離盛享譽多年,能夠同他長久往來的,自然也不會是尋常。
眾多賓客之中,還有一尊頂尖宗師,一襲墨色長袍,雙鬢斑白,看上去有些古板。但在古板之中,卻隱隱透著一絲劍客獨有的銳利。
在鐘離盛簡單的寒暄開場後,壽宴便是正式開始。
初時,相互間的對談倒是並不多,多是以鐘離盛為主,圍繞著他的壽辰展開。
“仲兄,你這兩百歲,風采不減當年啊!”
“一轉眼,你都兩百歲了,我真是老了啊!”
“離盛兄,猶記得昔日青冥曆練,重傷垂死,險些隕落,若非你悉心照料,生死難料啊!”
“.”
鐘離盛說的不錯,當中確實有不少都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友。多年往來,感情也經過較長時間的驗證,多是情誼甚濃的可靠之人。
還有極個彆,有生死相依的經曆,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隨著言語地漸漸活絡,眾人倒也是漸漸放開,從開始的壽辰祝賀,回憶往昔,也漸漸偏到了其他地方。
“仲兄,今日這麼多的好友彙聚一堂,何不將那珍藏的靈酒拿出來。好讓眾位同道,享樂享樂!諸位,你們說是也不是啊!”
一名賓客的言辭,很快便迎來了眾人的應和。
在場的都是相交甚篤的好友,尋常關係可還不敢開這等玩笑。否則的話,就不是烘托氛圍,是把鐘離盛架起來烤了。
應了就是破費良多,不應就是不給顏麵。
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簡直是兩難之境!
“合該如此!”鐘離盛滿麵紅光,心情極佳,欣然應允。
隨著靈酒的出場,場中氛圍更是到了高潮。
“不錯!好酒!”
“甘醇濃厚,綿柔細膩!”
“入喉清冽,痛快!”
一番對飲,賓主儘歡。
隨著氛圍熱烈,鐘離盛也開始下場,介紹起參加壽宴的賓客。
“這位是鐘某相交多年的好友,周昭武周兄。周兄擅長禦獸,在幾州之地,可是闖下了不小威名啊!”
隨著鐘離盛介紹完,席間一名黑瘦的漢子站了起來,向著四方拱手。
“在下周昭武,見過諸位同道。”
“周昭武?”陳平安心中一動。
昔年,他在州境傳記上,看到過對方的名號。
岩熊獸師,周昭武!
一尊玉衡中期的禦獸宗師!
周昭武自身的戰力雖然不顯,但其培育的裂地岩熊,卻是一頭名副其實的凶悍妖獸,擁有著變異的上等血脈。
周昭武早年間有機緣,先是得了裂地岩熊的幼崽,後培育之間又經曆了血脈變異。
此等變異,屬於是良性變異。
裂地岩熊的血脈本就是上等血脈中的極強者,變異之下,未來成長潛力足以媲美地品血脈妖獸。
周昭武的這頭裂地岩熊雖還未徹底成長起來,但雙雙聯手之下,足以對戰頂尖宗師。
憑借著裂地岩熊血脈神異,甚至對頂尖宗師還能產生致命威脅!
岩熊獸師,周昭武,雖不是頂尖宗師,但卻勝似頂尖宗師!假以時日,等到裂地岩熊徹底成長,亦或是等同一尊大宗師!
不過,裂地岩熊的成長速度偏慢,培育之間也需要大量的靈材耗材,想要真正培養完全,並不容易!
但無論如何,這周昭武都非是尋常資深宗師可比!
其時運極佳,機緣頗豐,若論一般的傳記,周昭武亦或是可以成為其中的天命主角。
隨著周昭武的起身,眾人自是拱手回禮。
“周道友好!”
“見過周道友!”
“周兄!”
“.”
陳平安入席場中,自也是拱手一禮。
在場眾人,有人是第一次見到周昭武,有人是早已見過,也有人已經極為熟悉。但無論如何,周昭武的身份,還是引起了些許嘩然。
“周兄,請入座。”
鐘離盛紅光滿麵,聲音渾厚,笑著抬手。
周昭武的身份,讓他這個主人家也倍感有麵。
“這位是鐘某相識過百年的好友,也是一同經曆過生死的生死兄弟.”
鐘離盛介紹著下一位賓客,名叫黃若海,也是一尊玉衡中期的資深宗師,一身鬆花長衫,看上去器宇軒昂。若非鐘離盛介紹,恐怕還以為不過是一個年逾三十的年輕人。
“不才見過諸位同道。”黃若海起身拱手,麵色帶笑。
眾人齊齊拱手,還禮問候。
“見過黃兄。”
“黃道友好!”
“.”
鐘離盛依次介紹,介紹之間也多有誇張,給足了賓客顏麵。哪怕是最尋常的宗師,也受到了鐘離盛的極高讚譽,體現出了彼此之間的關係深厚。
不得不說,鐘離盛看似粗狂,但言行舉止間,自有章法,讓人如沐春風。
很快,鐘離盛便介紹到了陳平安。
“這位是蒼龍州鎮撫司掌司候補,北蒼鎮守,也是聞名遐邇的潛龍榜天驕,莽刀陳平安,陳鎮守!”
鐘離盛的話音落下,眾人麵泛異彩,隱有驚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