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將身上的一些贓物,銷售一空,比如像銀月長槍,神兵長刀等。
二來他想在雷鳴看看,能不能購置到一些合適的物品。雷鳴身為大城,其內商貿發達,四通八達,裡麵的好東西應是不少,以陳平安如今的眼界未必都能看得上,但多多少少都能購置到一些珍稀之物。另外,雷鳴大城若是不成的話,他也可以去一趟雷鳴山脈中的黑市,看看那些規模宏大的黑市當中,有沒有合適的資源。
三來,便是積累功勳之念。雷鳴山脈中流竄的悍匪凶徒不少,有的甚至在黑市中建立起了勢力。依托雷鳴山的地利和勢力聯盟,視州境法度於無物。
此等現象,在雷鳴山脈中並不少見。雷鳴山脈中,勢力駁雜,有三五成群的劫修團體,也有一脈相承的左道散修,也有建立黑市的家族幫派,更有名義上守望相助的左道盟和外道盟。
尤其是此前,在所謂的英雄大會召開完畢後,彼此間各方勢力的聯係合作更為緊密,甚至對雷鳴大城周邊的治安都產生了一定影響。
雷鳴大城遠離雷鳴山脈的一側倒是沒什麼問題,隻是在靠近雷鳴山脈的一側,時不時有劫修殺人的消息流傳。
雷鳴鎮撫司雖是花費了一定的力氣,但整體而言,收效甚微。那些劫修,事有不順,便往雷鳴山脈裡一鑽。雷鳴鎮撫司隻能望山興歎。
這等情形,除非是動用圍剿之勢,否則的話,尋常搜捕,緝拿,根本無濟於事。
而圍剿之勢的話,正如此前所言,想要開展,並非是那般輕易。
尤其在此前,蒼龍州境內,掀起一陣規模盛大的圍剿大勢。但整體圍剿下來,雖有頗多斬獲,但並未取得意想中的成果。
此外,此前圍剿之事,未儘全功,還讓在雷鳴山脈中混跡的不少散修凶徒,邪魔外道,旁門左道,都少了幾分忌憚。
最早前還顧忌蒼龍州的圍剿大勢,但是經此前之事,他們發現縱然是圍剿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們。
如此一來,讓他們的行事更為囂張。
不過,囂張歸囂張,他們終究還是幾分理智,並未真正威脅到雷鳴大城,至多便是在靠近雷鳴山脈一側的地域內搞事。
不過
陳平安目光微凝,想起了龍安動亂。
若是此番龍安動亂,未能圓滿解決的話,恐怕給雷鳴山那邊開了一個不好頭。
讓原本就漸顯囂張的雷鳴山勢力,變得越發肆無忌憚。
但願,有南北兩境鎮撫司關注,能妥當處理此事。
陳平安念了一句,便閉上了雙目。
路程遙遠,他自當把握時間,安心修行。
就在陳平安前往雷鳴的中途,雷鳴鎮撫司也收到了來自蒼龍州鎮撫司的消息。
原北蒼重鎮鎮守,莽刀陳平安調任雷鳴鎮撫司,擔任督查總使之職。
“督查總使!?”
吳本清看著手中從蒼龍州鎮撫司送來的書信,眉頭緊蹙,陷入了沉思。
他坐鎮雷鳴鎮撫司多年,從未有督查總使設立。
州鎮撫司此番調遣大員過來,此舉何意?
是單純來鍍個金,還是.
對他不滿意了!
“莽刀陳平安!”吳本清雙手一捏,手中的書信便化作粉碎,連碎屑都未曾留下一點。
“陳平安!”
在吳本清收到消息的同一時間,作為雷鳴鎮撫司二把手的穀路平,也收到了陳平安調任雷鳴的消息。
相較於吳本清,穀路平的麵容要顯得年輕許多。作為穀家的元老之一,他在這雷鳴山一地,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督查總使?怎麼來查我們來了?”
穀路平冷笑一聲,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冷。
“北蒼一地都管不明白,還想來雷鳴介入我穀家的事?可笑!”
穀路平冷笑了一會,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轉瞬變得平和無比。
“莽刀陳平安,好大名聲!就讓本司來看看你,究竟有幾分斤兩!”
穀路平心緒變化,心中已經定下了基調。
人的名,樹的影,莽刀陳平安能闖出這麼大的名聲,不說脾性如何,單是實力來講,恐怕是不容小覷。
若無必要的話,他也不會主動開罪對方。可要是觸及到了他們的核心利益,那就
穀路平的目光凝了凝,收回了心中一閃而過籌算,轉而變成了:“彆怪我們撕破臉皮了。”
就算真出了衝突,莽刀陳平安此人,也不能殺!若非招惹了顧家,那才真的是麻煩了。
不過,不能殺歸不能殺,雷鳴山作為他們穀家的大本營,想要炮製莽刀陳平安,有著太多手段可以選擇。
但願,莽刀陳平安能夠識相!
穀路平心念一定,想了想,起筆寫了一封書信,寄到了雷鳴穀家。
“陳平安?”風無痕摩挲著手中的信件,眼眸內閃過一絲思索。
風無痕的手很修長,作為劍客他一向來是出色的。
無論是氣質還是形象,儘皆符合世人心目中對劍客的想象。
星眉朗目,風姿飄逸,瀟灑自如。
這段時日以來,風無痕的心情很暢快。每一日,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自調任雷鳴鎮撫司後,他隔三差五,便能見到清嬋一次。
雖隻是遙遙相見,但對他來說,有此便是滿足。
能在這雷鳴大城內,見到清嬋,已是此生幸事,何能奢望太多!?
這些時日以來,困了他好幾年的瓶頸關隘,竟也是鬆動。
就在前不久,他的武道境界已臻至玉衡中期圓滿,邁入頂尖宗師之境。
不單如此,這幾日,他的雲隱破曉劍法再做突破,掌握到了一門威能極強的劍法秘技。
劍客的殺伐之力,本就首屈一指,風無痕的戰力自不用說。
他雖剛剛成就頂尖宗師,但憑借著一身底蘊,在頂尖宗師中也是獨占鼇頭。
此外,若是全力施為,憑著他新進掌握的那道劍法秘技,他的殺伐能力甚至能與大宗師比肩!
雖僅僅隻是剛剛觸及到了大宗師門檻戰力,但對任何一尊頂尖來說,這都是極其不俗的成就。
以他的天資,未來勢必能更進一步,或有望成就大宗師之境!
在如此情形下,風無痕心中的暢快自不用多說。
對於陳平安的調任,他也沒有多思,隻是隱隱驚歎於陳平安的晉升速度之快。
他昔日眼中的小輩,如今已經徹徹底底地與他同列。
按照陳平安最新的職位任命,他在雷鳴鎮撫司的職位,甚至隱隱還要高出他半頭。
如此進益,實在令人吃驚。
不過,此事與他無關,身為劍客,他隻需專注自己的劍道即可,旁事不過過眼雲煙。
除了劍道之外,能真正牽動他心的,恐怕也就.
風無痕麵露神往,心中生出一絲希冀和雀躍。
“清嬋.”
穀家,元老堂。
“莽刀陳平安調任雷鳴,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現在.都議一議吧!”
“資深掌司候補,督查總使!他這地位,都不比路平低了吧!”
“督查總使地位超然,確切地說,是比路平還要隱隱高出半個頭。”
“莽刀調任,雷鳴一地,將再多一尊巨頭!不足二十五歲的巨頭啊!”
“當真是不可思議!”
“該死!昔日,若是再能堅持一下,或許這等天驕,同樣也是我穀家佳婿!”
“後悔無用,昔日之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再者,現在補上,也為時未晚啊!”
“白老的意思是說.”一名穀家元老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疑色。
堂中,一名老者高坐,老者滿頭白發,麵容清臒,一身淡青鶴紋衫,隱隱有出塵之感。
穀家元老,穀白玄!
經幾日的發酵,莽刀陳平安調任的消息,也傳遍雷鳴鎮撫司之內。
“莽刀陳平安?是州境的那尊天驕!”
“對,就是他!馬上調任咱們這,擔任督查總使!”
“督查總使!?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職位!”
“你當然沒聽說過了,是鎮撫司新設的職位!”
“鎮撫司新設的啊!這職位不是都在體係內設定好的嗎,怎麼還能新設!前年的時候,李兄的資曆都已經夠了。說一個蘿卜一個坑,上麵還沒名額批下來,暫時不能升!怎麼到這就行的通了呢.”
“噓,慎言!咱們怎麼和人家比啊!那是州境巨頭!可不是我們這等小嘍囉!”
“哎!聽說莽刀陳平安是顧家的乘龍快婿,你說他能調任,會不會和這個有關係!”
“你說呢!那還用問嘛!顧家自己的姑爺,顧家不幫,誰幫!?你也不看看莽刀的未婚妻是誰?那可是顧家當代的扛鼎天驕,顧傾城啊!顧家把這等驕女嫁給莽刀,你說還不鼎力支持嘛!”
“是倒也是,但話雖如此,與莽刀自身的優秀也脫不開關係!”
“放屁!莽刀優秀歸優秀,但是還沒優秀到這份上吧!哪有這麼年輕的巨頭。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督查總使究竟什麼概念!你的上官,上官的山官,見了他的副手,那都是要畢恭畢敬,舔著臉笑的!”
“走走走,不說了,有人來了!”
“啊,走,快走!被人聽到就麻煩了!”
“走走走,可彆被人逮著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
對於陳平安調任之事,雷鳴鎮撫司眾說紛壇。大多數底層的差役並不知曉此事,隻是在偶然的閒談間,隱隱得知雷鳴鎮撫司要來一尊新的巨頭。雷鳴鎮撫司頂層的變化,對於他們來說,太過遙遠,隻要按部就班做好自己的事情即可。
當然也有善於鑽營的,想法設法打聽新的巨頭是誰的消息!雖說他們的層級,想要搭上巨頭的線絕無可能。但新的巨頭到來,往往意味著一定範圍內的人事調整。
而在這一係列的調整中,若是能提前押寶,跟上其中一人,那也是極其不可得的妙事。
當然此等底層,往往是頗有關係背景,在雷鳴鎮撫司中樞任職。像那等在裡巷,城區,外城任職的,這等機會,想都不要想。
底層如此,位屬基層的主官,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至多也就知道一個名字,其餘彆的信息就再不知道了。
能比較清楚了解到信息的,多是一些活躍在人際關係網,至少位處於中低層的署衙執事,公房主官等。
此等消息,層級越往上知道的越多。對下麵的人,就算知道了莽刀陳平安這個名字,也未必知道太多事跡。
哪怕是到了中層,也隻是知曉了莽刀陳平安破入宗師,未婚妻是顧傾城,這些流傳已久的消息。
像什麼在龍安,刀斬頂尖宗師之事,一應不知。
也真是因為如此,讓他們對莽刀陳平安此人多有誤判。
有時候,恰恰正是知道的沒那麼多的人,最喜歡大放厥詞,品頭論足。
“莽刀啊,實力強是確實強,但這個心性嘛,那就仁者見仁咯!”
“韓兄,怎麼講?”
“之前傳出的消息你忘了啊!青靈州那邊的宗師,說莽刀此人心性不堪!有勇無謀什麼的!”
“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事兒。”
“對啊,你說年齡不到二十五,就到這個位置,你能指望他手段有多老辣?用你的腦袋想想!”
“可是人家不是坐鎮北蒼這麼久,也沒什麼事嘛!”
“有顧家的麵子在,你說能出什麼事?說句難聽點,有顧家支持,那個位置,就是頭豬坐上去也能坐得穩!”
“噓,慎言!不要命了!”
說話的人顯然也意識到了自己說錯話了,馬上轉口說起了其他話題。
交流之時,邊上倒也有幾人聽聞。當中也有明白人,但並未多嘴插話。
無知者無畏!可笑至極!
真當鎮守之位是什麼了!?
若沒點手腕,被人耍得團團轉,恐怕都不知道。
隻是,世間多無知之輩,以自己的眼界丈量世界!確切來說,所言的或許並非是無知,而是固執己見。在消息源頭有限的情況下,卻認定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卻不知道有更為廣闊的消息,他還未曾知曉。
相應的消息流傳,到了中層正職那邊,風評無疑是要好了許多。這等層次的人,知曉的比較多,閱曆也有,自然不會把莽刀此人當做是尋常之輩。
昔日死在莽刀手下的高手,可不在少數啊!
還有人,心中思索,有沒有可能搭上莽刀這條線,莽刀初來乍到,並無根基,正是用人之際。
再者,莽刀實力夠強,靠山也硬,跟上他或許是一個好的選擇。
不過,唯一需要顧慮的是,莽刀的手段可能不俗,但未必會是另外幾尊巨頭的對手。
此等消息,到了中高層,卻是另外一番天地。不過,這等層次的人物,基本不太有對話交流。尤其是不敬言語,更是慎之又慎,以免被人抓了把柄。
偶有人心中思想,莽刀此人是不是來鍍金的?
有消息靈通者,知曉了龍安動亂了消息,想著莽刀是不是暫避風頭,來這裡逃難來了。
龍安動亂,讓整個龍安商路變成了一個巨大漩渦,稍有牽扯,恐怕就是一件大麻煩。
莽刀從這個節骨眼離開,無論怎麼看都是上佳之選。
要不怎麼說人家有能量呢,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要是他們的話,想要調離,哪有這麼容易!?
到了再往上的高層,則多是起了揣摩的心思,想著如何在接下來的震蕩風波中,保全下來。
按照他們知道的消息,莽刀此人,手段可是夠狠的!
不過,手段再狠,在這局勢複雜的雷鳴城中,可未必使得上力!
“莽刀!”
“潛龍天驕!不及二十五歲的州境巨頭!”
“.”
各種各樣的情緒,在雷鳴鎮撫司內相互交織。但不論是哪一種情緒,所有人都知道,雷鳴一地,將再多一尊頂層巨頭!
一尊足以與雷鳴鎮撫司一把手吳本清分庭抗禮的真正巨頭!
莽刀陳平安!
就在雷鳴震蕩之際,陳平安的車架,也緩緩駛入了雷鳴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