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碎玉反射著寒潭般的水光,映得他瞳孔驟縮,袖中手指無意識地蜷起,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廖師妹!”他下意識出聲,卻在看到廖巧荷通紅的眼眶時猛地頓住。
那雙眼眸裡曾經盛滿對他的崇拜與依戀,此刻卻隻剩灰燼般的死寂,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像在笑他識人不清。
葉涵瀧見狀,指尖猛地攥緊肖懷境的衣袖,絲質衣料被她捏出深深的褶皺。
她垂著眼睫,長睫劇烈顫動,餘光卻偷偷瞟向肖懷境緊繃的下頜線。
心口那股不安愈發洶湧,像有藤蔓在瘋狂滋長,勒得她喘不過氣。
三個月前,那個昨晚趁廖巧荷不注意往茶裡下藥的畫麵在她的腦海中閃過。
“葉涵瀧,你滿意了吧?”廖巧荷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泣血般的淒厲。
她死死盯著葉涵瀧那雙故作無辜的杏眼,仿佛要將眼前人剜出兩個血洞。
“從你六年前進宗門那天起,就處處裝得柔弱可憐!肖師兄被你迷得暈頭轉向,可我早就看穿你了!”
葉涵瀧被她看得渾身一顫,下意識躲到肖懷境身後:“廖師姐,你...你彆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廖巧荷慘笑一聲,淚水混合著憤怒的潮紅在臉頰上劃出兩道水痕。
“四年前,當初是誰在靈植園故意踩壞我培育三年的‘’凝露草’?而我剛好在從旁邊路過,你就誣陷我,害我被罰了麵壁一個月。”
“還有兩年前,是誰在演武場假裝被我誤傷,讓執法長老罰我,我被抽了十幾鞭,足足三個月才好起來的。”
“三個月前,我雖然不知道誰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在我給肖師兄的茶裡下藥,但我懷疑那個就是你,因為我當時有看到過你悄悄離開的身影,你還栽贓到我頭上!”
她每說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周身靈力不受控製地翻湧,青綠色的靈紋在袖口若隱若現。
肖懷境皺眉擋在葉涵瀧身前:“廖師妹,夠了!證據確鑿,你還要狡辯到何時?”
他語氣冰冷,卻沒看到葉涵瀧藏在他身後的手,正悄悄掐訣準備防禦。
“證據?”廖巧荷猛地扯開衣袖,露出手腕處一道猙獰的疤痕,“這道傷是三年前為你擋下魔修利爪留下的!你說證據?”
她指著地上的碎玉,“這玉佩陪了我十二年,如今碎了,就像我這顆心!肖懷境,你摸摸自己的良心,真的信我會做這種下作事嗎?”
肖懷境看著那道疤痕,瞳孔驟然收縮。
記憶中那個冒死護在他身前的少女身影,與眼前這個狀若瘋癲的女子重疊,讓他心頭第一次泛起一絲動搖。
但他很快壓下這絲異樣,冷聲道:“過去的恩情,我肖某從未忘記。但藥是你下的,這是事實。”
“好一個事實!”廖巧荷猛地轉身,發絲淩亂地散在肩頭,“葉涵瀧,你給我等著!”
她狠狠剜了葉涵瀧一眼,猛地轉身離開休息區,留下了一群驚愕的圍觀者。
圍觀的人群慌忙讓開一條路,誰也不敢阻攔這位盛怒中的廖巧荷。
肖懷境望著廖巧荷悲傷離去的背影,握著劍柄的手指關節泛白。
他想起小時候廖巧荷總跟在他身後喊“肖哥哥”,想起她為了給他找煉丹材料摔斷腿卻笑著說“不疼”,想起她收到玉佩時眼裡閃爍的星光...
這些畫麵像針一樣紮進他心裡,讓他第一次對自己堅信的“事實”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