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
燭九陰嘴裡念道了兩遍這個名字。
“從來沒聽過。”
它臉上雖然露出不屑之色,但它心裡清楚,這個名字,哪怕現在名聲不顯,將來也必定會名震天下。
蘇牧淡然一笑,“現在你聽過了。”
“不對,我是在跟你討論名字的問題嗎?”
燭九陰忽然反應過來了,瞪大眼睛道,“我們是在說某的蛇蛻!”
差一點就讓這小子給帶偏了!
“已經說完了。”
蘇牧平靜地道,“蛇蛻我拿走了,答應你的事情我也會做到。
百年之後,我會重返此地,助你重獲自由。”
“就這樣?”
燭九陰愣了一下,看著蘇牧,有些意外地道。
“不然呢?交易之前我們不都已經說好了?”
蘇牧疑惑地道,“你莫非想要反悔?你就算想要反悔,蛇蛻我也不可能退還給你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燭九陰搖搖頭,臉上滿是疑惑。
不應該啊。
老李頭那些家夥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自己拒絕成為妖寵,他們就這麼放過它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燭九陰試探性地問道。
“忘了什麼事?”
蘇牧臉上露出思索之色,想了半晌,搖搖頭,說道,“沒有,我的記性應該沒那麼差。”
“不對,不對。”
燭九陰踱步,走來走去地說道。
一邊走著,它還一邊搖著頭。
蘇牧心中一緊,難道說自己露出了什麼破綻?
跟燭九陰這種九階大妖打交道,真是一刻都不能放鬆啊。
他腦筋飛快運轉,快速想著補救之計。
“那些老家夥絕對沒這麼好說話。他們卑鄙無恥,想要做的事情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做到。
他們怎麼可能讓我這麼輕易過關?
一定還有後手!
蘇牧,你確定他們沒有給你什麼錦囊妙計?”
燭九陰猛地轉身,目光淩厲地盯著蘇牧。
那三角形的瞳孔之中射出宛若實質的光芒,仿佛要將蘇牧徹底看透一般。
蘇牧心中一緊,背後冷汗直流。
壞了!
忘了這一點了!
七十二賊是何等存在?
他們乃是天尊之下的最強者,甚至能與天尊一戰。
這群人縱橫天下,無所顧忌。
哪怕是九階大妖,也絕對不會被他們放在眼裡。
對他們來說,燭九陰這種九階大妖,那也是說殺就殺,說打就打。
沒看到他們隨手就把燭九陰困在這裡上萬年?
如果真的是七十二賊派來的人,那根本不會給燭九陰討價還價的機會。
試想,蘇牧如果現在去妖庭,指明讓妖尊給他當妖寵,如果妖尊拒絕,那蘇牧會怎麼做?
蘇牧根本不會跟它廢話,直接打死就完了。
七十二賊對燭九陰,恐怕也是這種態度。
不聽話就打死,哪有什麼討價還價的資格?
但蘇牧表現得太軟弱了。
燭九陰拒絕成為他的妖寵,他立馬就答應了,還跟燭九陰做了一個看似公平的交易。
這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處於強勢地位的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這就是蘇牧最大的破綻!
“燭九陰,你確定你想讓我按照交待做事?”
蘇牧對著上方拱拱手,看起來像是在給長輩行禮一般。
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
“長輩有長輩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
蘇牧沉聲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為難他人,哪怕你是妖物也一樣。
若按照長輩的想法,你既然不願意為妖寵,那便沒有了價值,抽筋拔骨便是。
但我不這麼看。”
燭九陰眼中凶光並未消失,而是繼續氣勢洶洶地盯著蘇牧。
想要讓這種九階大妖相信可沒有這麼容易。
如果不是蘇牧身上的修為是貨真價實的,如果不是八九玄妙功和乾坤造化法無法造假。
燭九陰現在恐怕已經對蘇牧下手了。
就算是現在,燭九陰心中也還沒有消除對蘇牧的懷疑。
但凡蘇牧露出多一些破綻,燭九陰會毫不猶豫地將他生吞活剝了。
“妖寵這種事情,我覺得還是兩廂情願的好。”
蘇牧緩緩地說道,“你既然不願意,我就算能夠強逼你低頭,那也不過是在身邊埋了個隱患。
不是我吹牛,我想要妖寵,天下願意的妖物數都數不清。
雖然九階妖物難尋,八階妖物還是可以一抓一大把的。”
“八階妖物也配跟某相比?”
燭九陰不服氣地道。
“有區彆嗎?”
蘇牧淡淡地說道,“你能做的事情,八階妖物照樣能做。
我需要的,不過是個跑腿幫閒的角色而已。
當然,我承認,九階妖物的實力更強,但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百年之內,我必將成就天命境,我不需要一頭九階妖物來替我保駕護航。”
燭九陰冷哼一聲,這倒是符合它對蘇牧這等天才的一貫看法。
這等天才,一個個全都是自信的沒邊,他們覺得他們自己無所不能。
“至於將你抽筋拔骨,說老實話,我一開始是有些心動的。”
蘇牧繼續說道,“畢竟是九階大妖,你身上的鱗片、骨骼,乃至血肉,那可都是最上乘的鑄兵材料。”
“那你為什麼——”
燭九陰脫口而出。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它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
彆人都要將自己抽筋拔骨了,自己竟然還問人家為什麼不,這不是賤嗎?
自己現在就應該勃然大怒,將說這種話的人給嚼碎了咽下去。
但是偏偏,麵前這個蘇牧,它不敢輕易下手。
“你問我為什麼不按照長輩的吩咐做?”
蘇牧似笑非笑,“我當然不會按照他們說的做。
殺了你,那你身上的材料就隻能用一次。
但你活著,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產生一具蛇蛻,生生不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如果是你,你會如何選擇?”
“我他麼!”
燭九陰怒發衝冠。
這小娘養的玩意是把它燭九陰當成什麼東西了?
“你真當我不敢殺你?”
燭九陰大怒道。
“你為什麼要殺我?”
蘇牧不解地道,“這對你我來說,不是雙贏嗎?
難不成非要讓我殺了你,將你抽筋拔骨,你才高興?”
“我——”
燭九陰身上的氣息一滯。
它當然不想死。
但活著成為彆人收取蛇蛻的工具,那也不是它想要的結果。
不對,蘇牧這問題,根本就沒法回答。
怎麼回答都不對!
燭九陰雖然活了無數年,但論詭辯的技巧,它還是遠遠無法跟蘇牧這種久經熏陶的人相比。
它已經被蘇牧饒了進去,現在怎麼回答都是錯。
“燭九陰,能被人利用是好事。
被人利用,說明你有價值。
如果有一天,彆人都懶得利用你了,那就說明你真的成了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你想,那些未曾開智的野獸,誰會去打他們的主意?”
蘇牧繼續說道,“你應該高興才對。
活在世上,誰不是被人利用?
就連我,也難逃被人利用的下場啊。”
“我感覺哪裡不對勁,但我說不出來。”
燭九陰陰沉著臉道。
“那就是沒什麼不對。”
蘇牧伸手拍了拍燭九陰的肩膀。
眼見燭九陰沒有躲避或還擊,他心裡鬆了口氣。
好懸。
不過總算是過關了。
還好燭九陰是大妖,心思比較簡單。
要是玄帝楊秀虎那種人,蘇牧就算舌燦生花,今日也是過不了關的。
“互惠互利,合作雙贏。”
蘇牧笑著說道,“我這個人你接觸的久了就知道了,我做事不喜歡損人利己,你好我好大家好,這才是我期待的結果。”
燭九陰皺起眉頭。
蘇牧這樣的人,它還是第一次見到。
“所以,那些老家夥確實想對我下手,是你違背了他們的命令?”
燭九陰皺著眉頭道。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蘇牧淡淡地道,“我有自己決斷的權力,也算不得違背命令。”
“你就不怕他們生氣?”
燭九陰道。
“你覺得,他們是想要一個唯命是從的應聲蟲,還是想要一個能夠獨當一麵的繼承人?”
蘇牧表情嚴肅地道。
燭九陰被蘇牧身上的氣質影響,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確實有這個道理。
老李頭那些老家夥一個個眼高於頂,他們給自己選的衣缽傳人,怎麼可能是個毫無主見的應聲蟲?
相反,蘇牧越過強勢,那些老家夥反而會越喜歡他。
一個修煉八九玄妙功的人,要是連這點性格都沒有,那也沒什麼出息。
想到這裡,燭九陰心中的懷疑已經蕩然無存。
不過現在又有一個問題。
自己算不算欠了這小子一個人情?
要不是這小子,自己說不準就已經被那些老東西抽筋拔骨。
“我懂了!”
燭九陰忽然道。
“那些老家夥既然知道你的脾氣,他們肯定就能想得到,你不會按照他們的交待做事。
他們是故意讓我欠你一個人情!”
燭九陰憤憤不平地盯著蘇牧,罵道,“你們人族實在是太奸詐了!”
不知不覺之間,它就欠了一個救命之恩。
當然,它也可以無視。
但它燭九陰做不來這種事情。
它向來恩怨分明,有恩報恩,有怨報怨。
就算蘇牧是彆有目的,但他救了自己一命,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蘇牧:“……”
他看著燭九陰一臉糾結的樣子,心中也是有些意外。
他可沒想到會有這種效果啊。
從頭到尾,他都隻是想活著離開這裡。
要是順便能從燭九陰身上得到一些好處自然更好。
他可從來沒想過要冒充燭九陰的救命恩人啊。
燭九陰堂堂一個九階大妖,竟然這麼實在的嗎?
“我燭九陰平生從來不虧欠人。”
燭九陰咬牙切齒地說道,“此番你從那些老家夥手中救了我的性命,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它手腕一翻,掌心上猛地出現一片巴掌大小的鱗片。
與此同時,燭九陰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嫣紅,竟然像是受了傷一樣。
“此乃某的逆鱗,你帶著它,關鍵時候,可以保你一命。”
燭九陰一臉不舍地把那鱗片丟給蘇牧,然後它轉過身去,不再看蘇牧一眼。
“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滾!”
燭九陰喝道。
蘇牧握著那一片蛇鱗,心中充滿了意外之喜。
都要走了,竟然還能有這收獲?
他也是乾脆。
“燭九陰,百年之後,我會依約前來,你不要死了。”
蘇牧朗聲說道,腳下一踏,身形已經衝天而起。
人已在空中,他耳邊聽到了燭九陰的冷哼之聲。
這時候,蘇牧衝上雲層,眼前閃過一片昏黃,然後他就感覺自己衝破了一層屏障,再回頭看時,燭九陰,還有那一處世外桃源一般的山穀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昏黃的天空,那一望無際的戈壁。
蘇牧又重新回到了蠻荒大陸之上。
遠處,太虛碑被一片黃沙籠罩。
“果然。”
蘇牧心中暗自道,“鄭德山所說的被太虛碑鎮壓的魔物,是燭九陰。”
他低頭看了一眼掌心的蛇鱗。
這一片蛇鱗通體血紅色,裡麵蘊含著一股爆炸性的力量。
九階大妖的逆鱗!
“燭九陰還真是舍得,竟然把逆鱗都送給了我,這片逆鱗,怕是能擋天命境強者一擊了。”
蘇牧心中感慨。
燭九陰也沒鄭德山說的那麼可怕,這不挺友好的嗎?
“雖然耽擱了一些時日,不過收獲還是很讓人滿意的。”
蘇牧鄭重地將這片逆鱗貼身收好,抬頭看向大玄的方向。
除了這片逆鱗,最大的收獲就是燭九陰的蛇蛻。
三百件九陰玄甲,外加三百把無雙長刀,足以裝備出來一支能與天玄境強者抗衡的軍隊。
當然,要與天玄境強者抗衡,那就要求穿甲者自身的修為達到返虛境。
嶺南三州暫時還湊不出來三百個返虛境。
“合體境穿上九陰玄甲,也能與返虛境一戰。”
蘇牧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