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科觀念的轉變需要時間,體質論依然占據了主流,但卡維的說法也引起了不少人的興趣。
甚至有外科醫生特地來找艾丁森詢問有關麻醉導致病人死亡的感受.
他受不了這種侮辱,他就是想把卡維送去前線當抬傷員的擔架兵。至於冠以的“主治”名號,那都是虛銜。真正去了槍林彈雨的前線,就算給他主任頭銜又能如何呢。
艾丁森輕笑了一聲,再次提筆。
[在報告最後,我還希望談一談卡維·海因斯醫生。因為他的特殊身份,導致了在任命環節出現了一些問題。
他是采辦藥廠的合夥人,擁有三種藥物的專利,同時他還是市立總醫院極力推薦的外科醫生,不僅完成了報名,也會在不久之後通過外科考核。
我之所以能確定這一點,完全是出於對他能力的認可。
藥物采辦和醫生的身份重疊後勢必會帶來更多挑剔的視線,這種壓力下勢必會妨礙外科手術的操作,對誰都沒好處。
我也想過讓他離開軍醫隊伍,安心當藥材采辦的監察員,可一想到他的精湛手術無法用於救治傷員,我的心裡就深感惋惜。
所以我的建議是,儘量減少卡拉奇藥廠采辦藥材的數量和種類,將主要采辦方向放在有著悠久曆史的各大藥房的倉庫中。像萬靈藥之類的超強療效的藥物,肯定會比抗凝劑更有用。
——您忠實的仆人:艾丁森·康拉德·馮·赫岑多夫]
這份履職報告在第二天一早經艾丁森之手送進了弗朗茨的書房。
“國王陛下,這是我的報告。”他身穿軍裝,左手胳膊夾著高帽,右手送上了這份文件,“請過目。”
“我正想找你呢。”弗朗茨現在最想看的並不是什麼報告,而是他對卡維的態度,“我記得外科醫生團隊裡有一位叫卡維·海因斯的年輕人.”
艾丁森微微一愣:“對,是有這麼個人。”
“你覺得他怎麼樣?”
艾丁森沒想到國王會問得這麼模糊,實在不好回答,隻能先反問一句拖延下時間:“不知國王陛下說的是哪個方麵?”
“當然是專業技術方麵。”
“技術沒話說,我想維也納日報上的報道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既然問得模糊,艾丁森回答得也模糊,反正不挑明就對了,“不知陛下為什麼這麼問?”
“我聽說他已經能做主刀了?”
“確實如此,但理論上他還沒有拿到醫學院的本科學位,沒有經過最後的考核本不應該主刀,其實這已經違反了外科學院的規定。但我們還是給足了尊重,在一個月前就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
弗朗茨的試探有了初步結果,艾丁森和卡維的關係並不好。
其實從職位安排就已經能看出些端倪,一位足以站在維也納最大手術劇場主刀手術的外科醫生,竟然在進了軍醫處後失去了主刀權,怎麼看都很奇怪。
而且艾丁森剛才那句“畢業考核之後才能執業主刀”的說法其實並不準確。
以卡維免修解剖學的外科實力,最後考核隻需要塞上幾百克朗就能順利通過,也算是維也納醫學院在送人畢業方麵的一個特色。
連弗朗茨都聽過這些傳聞,可外科學院的副院長卻不知道這件事:“他隻有區區17歲,遠沒有到獨立麵對病人病例的年紀。在履職報告中我也寫了一些看法,國王陛下請過目。”
弗朗茨點點頭,接過了文件:“我記得瓦特曼院長第一次上手術台做助手還是在他19歲那年,卡維相當年輕。但,我個人認為這不應該是他的障礙。”
艾丁森皺起了眉頭:“陛下,他已經是您的軍醫了,他的外科技術隨時都能為帝國效勞。”
“這還不夠。”弗朗茨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建議,“一位能夠得到路德維希元帥信任的醫生,竟然在軍醫處得不到主刀位置,你不覺得很奇怪麼?”
艾丁森從沒聽過這件事,直到國王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封信件:“這是老元帥昨天下午給我的信,我不得不重新思考新元帥的人選了。”
信的內容並不長,主要寫的還是自己的健康和兒子遇害兩個問題。【】
弗朗茨深知路德維希的難處,要不是帝國實在缺人才他也不會一再堅持讓老元帥出征。現在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再強求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況且元帥掌控全軍,一旦出現錯誤指揮就會葬送整場戰爭的勝利。
兩人各自看起了對方遞來的東西。
“對於伱說的這些問題,我會考慮的,尤其是藥廠所占的采辦份額,我會和拉斯洛再談一談。”弗朗茨很平靜地合上了履職報告文件,“至於我說的”
事情根本沒有往艾丁森所想的方向前進,而是掉頭選了個完全相反的方向。
但還是那句話,在國王的命令下,他一個小小的軍醫處長改變不了什麼:“如果能妥善處理藥物采辦的問題,就能極大減輕其他醫生的懷疑態度,我認為把卡維重新送上主刀醫生的位置並不難。”
弗朗茨輕輕拍了拍報告文件的封皮,把它放在一旁的文件堆上:“好,就這麼說定了。”
艾丁森點點頭:“如果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
“嗯”弗朗茨剛要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對了,你後天有空麼?”
“後天?”
“後天下午一點。”
“應該有空吧。”
“有空的話就跟我一起去趟外科學院吧。”弗朗茨說道,“我想去看一台手術,身邊正缺解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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