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醫院,車夫總算鬆了口氣,拉緊韁繩將車停在了門口。
這裡是整座軍事要塞的中心區域,能走到這兒的絕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馬車,但衛兵按照程序還是上前要求出示證件。車內人也不含湖,直接打開車門,下車後遞去了自己的身份文件。
衛兵掃了文件兩眼,立刻站定,右手摘下軍帽放於胸前,鞠躬敬禮道:「長官,晚上好。」
「希爾斯在麼?」
「代理院長應該還在手術台上。」衛兵回頭看了眼醫院大廳說道。
「那比爾羅特呢?」
「中午睡醒之後就一直在工作,現在估計也在手術台上。」
下馬車的人臉色凝重,看了眼車內,小聲叫醒了躺在座位上的年輕人:「卡維,要塞醫院到了。」
「額......」卡維身上裹著毯子,開門後湧入的冷氣凍得他一個激靈:「通知希爾斯、比爾羅特他們,帶著所有手術記錄去辦公室,我要開個緊急會議。」
「他們應該還在手術室。」
衛兵見他們三人穿著單薄,很快找來了另一位同伴,一起脫下了厚軍裝遞了過去:「長官,外麵涼......」
「哦,謝謝,不用了。」卡維打了個哈欠鑽出車廂,謝過車夫後徑直向醫院大廳走去,「我們不是衛兵,隻要進醫院就暖和了。」
得益於四個月的準備期,奧地利修建完了幾條最主要的電報線路。9月7日夜晚,前線戰報就靠著臨時搭好的電報線傳入了維也納霍夫堡皇宮。
但那時的卡維剛上馬車,沒有消息來源,直到今天上午才在馬車驛站知道了些消息。
而這些消息更多還是車夫從奧爾米茨要塞帶來的。
戰爭不是軍醫們能控製的,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接受,普奧的北線戰爭正在逐漸擴大。作為要塞醫院的院長,他必須隨時做好接納更多傷兵的準備。
自從要塞醫院開始運轉後,傷兵就被源源不斷地送入這裡。每間手術室的每日手術量在開戰當天一度超過了10台,這兩天也都維持在了80台左右。
過多手術造成了主刀醫生們的疲勞,而疲勞就會帶來注意力不集中,從而產生手術失誤。….
在現代手術中,技術上的失誤會帶來許多術後問題,但靠著發達的圍手術期治療能力,大多數失誤帶來的後果是可以挽回的。但在19世紀,支持治療幾乎為0,失誤所帶來的後果往往難以避免。
所以卡維才會強調個人技術上的穩定,因為他們除了個人技術,什麼都沒有。
萬幸的是,要塞醫院的條件不比任何一家醫院差,在卡維的準備下這兒的物資相當充沛。或許在戰爭剛開場時,醫護的應對會有些僵硬,但就和剛剛咬合的齒輪一樣,在經過幾輪配合之後,整所醫院已經展現出為中心了作醫院的價值。
這兒病房充足,1400個床位排滿之後,希爾斯又立刻按照應急計劃加開了好幾個帳篷,同時也開始聯係要塞周圍可用的空房。
他不能保證傷兵的性命,但能保證他們一直躺在床上,能保證他們身下有布墊,身上有毛毯,有充足的水分攝入,還有必要的藥品供應。
當然除此之外,按照卡維當初的要求,醫院內一直保持著充足的空氣流動和必要的清潔工作。
「這是第一手術室的所有手術記錄,這是第二手術室的......」一位助手推來了一輛小車,把一本本記錄本堆積在辦公桌上,「第三第四手術室的還在整理中。」
「傷員救治情況如何?」
「敵方的火力非常凶猛,很多傷兵送來時都已經不行了。」年輕的助手不敢把希爾斯寫的報告送上去,直推說道,「幾位主刀醫生都已經儘力了,真的......」
「給我看看。」
因為一下午的充足睡眠和杯子裡冒出的咖啡香氣,卡維現在精力充沛。
他需要及時了解軍醫院的處理情況,找到問題所在,在下一波傷員送來之前儘量解決掉這些問題:「你彆擔心,我還沒有愚蠢到去責怪他們的地步。」
助手聽了這些話,心裡直犯滴咕。
自從卡維在弗朗茨國王手裡拿到了實權之後,整個人就變了。
不能說他在為人處事上不夠禮貌,也不能說他一個半路男爵沒有貴族該有的優雅風度,隻能說卡維在醫學問題上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嚴格,尤其是外科手術。
就連一直和他共處的尹格納茨都難以理解這種變化,最後隻能把它們歸結為對帝國
的忠誠和對軍隊士兵的責任感。
卡維喝了口咖啡,笑著讓助手退了下去,同時安慰道:「放心,我隻罵犯了錯的人,你在怕什麼?」
「......」
助手很無奈,準備先行離開,誰知剛要走就被他叫了回來:「先等等,我問你,這台手術是誰做的?上麵並沒有主刀的署名,筆跡我也不認識,是助手代筆?」
卡維把手裡第一份記錄丟到了他的麵前,傷員名字一欄中赫然寫著「馬切尹·馮·格拉斯」的名字。診斷為左側小腿子彈貫穿傷,手術術式為「傷口止血清創術+傷口填塞引流」。
「這種簡單到甚至都不足以稱之為手術的治療工作,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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