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這個概念。”
“就是能在關鍵時刻拉你一把的人。”
“這好像還真沒有。”
卡維沒想到這糟老頭混得那麼差,堂堂產科主任,肯定經常進出富貴人家宅邸,竟然沒有發展自己的人脈關係。也不知道該說他蠢呢,還是夠純粹。
要是換做是他,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拉斯洛,然後籠絡住報社那些人,就和當初露天手術結束之後一樣。
現在在巴黎,拉斯洛勢力有限。
既然強龍難壓地頭蛇,那就去找一條更強的強龍過來“這事兒我來辦吧,你也先彆急著和醫師協會聯係。具體怎麼說,還得等我這裡的消息才行。”
毀胎的行為雖然違反了教義,但其實有相當多的證據證明孩子早已經死亡,隻是離真正的斷定還有一小步差距。
所以在最後階段卡維和胡吉爾產生了分歧。
卡維自然不會喧賓奪主,自己主持了毀胎,要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再搶走主導權,最後要真出問題了肯定會全部算在自己頭上。所以他放棄了自己的建議,最後由胡吉爾決定繼續隱瞞一切。
胡吉爾其實並不想做建議,可被裹挾到了這個地步,想抽離也已經不可能了,最後隻得繼續隱瞞下去。
其實整件事兒從根源上來講,目的是救產婦保子宮,裡麵有相當多的決定是由產婦提出並堅持執行的。唯獨在做毀胎的決定上,她卻保持了沉默,任由醫生做選擇。
既然做決定的是她,其中相當一部分非議也該由她來承擔才對,可現在全來到了醫生的頭上。這固然有時代上的局限性,包括了監管和醫學倫理方麵的研究和對社會的反饋,但卡維多少還是覺得難受。
他不是天使,他隻是一個普通的外科醫生。
當然也有人會說醫生完全可以選擇拒絕。
拒絕確實是一個能保住醫生聲譽的好辦法,“流氓”程度不亞於術前簽字單,正廣泛應用於現代醫學領域,隻要不做就不錯。這是醫生、病人和監管部門三方浴血撕咬之後留下的產物,因為有時候正兒八經簽的字也會被抵賴掉。
但這裡實在沒有現代那麼細致的責任落實機製,直接拒絕說不定會造成產婦更強硬的反彈,一屍兩命絕不是卡維想看到的。
“卡維醫生,您來了~”產婦笑嗬嗬地側躺在床上,臉上早已沒了昨天的疲憊,“快坐快坐。”
“看上去恢複得不錯。”卡維找卡蓮要來了記錄單,上麵是自家護士做的詳細記錄,“體溫有點上來,不過沒關係,這是正常現象。側切的切口沒有紅腫,對合不錯,惡露的量也正常”
逃過一劫的產婦很快就從死產的陰霾中走了出來“我沒想到最後還是挨了刀子。”
“沒辦法,你之前兩次分娩都造成撕裂,修補雖然有用,但這次收縮出現了問題,yd擴張有限,如果再次撕裂的話產道包括門都得出問題。”
“嗯,我還記得昨天你給我畫的解剖素描。”
卡維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剛準備留下的巴黎評論又拿起夾在胳膊底下,起身匆匆離開了病房。
他自認是個普通外科醫生,但在眼前這位普通的產婦眼裡其實並不普通。當風險對衝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的時候,卡維願意出手幫忙。
他再次叫上馬車,語氣平穩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地“去皇宮。”
“皇宮?”
見對方不明就裡,卡維又仔細解釋了一遍,生怕巴黎皇宮太多走錯了路,畢竟胡吉爾還得等自己的消息“就是拿三皇帝陛下和歐仁妮皇後住的地方。”
車夫意識到來人特殊,一手韁繩一手皮鞭,帶著馬匹就上了大道,直往杜伊勒裡宮而去。
如果卡維上車之後多回頭看兩眼醫院大門,肯定能發現前來找卡維的古斯塔夫,那位想要和最年輕外科醫生攀上關係的瑞士人。昨天的字條沒能進卡維的口袋,他已經察覺出了其中的門道,隻是這次還是撲了個空。
可惜現在卡維也沒這份閒心,也許就算真的看到了他也不會下車。
杜伊勒裡宮就在盧浮宮不遠處,本來是拿三在巴黎辦公的地方,也招待外賓。歐仁妮一直住在巴黎南邊的楓丹白露,有時候也會去北邊的貢比涅宮,這次是因為伊麗莎白,她特地搬來這裡多住些日子。
皇室的生活比貴族更享受。
兩位被婚後情緒壓抑了太久的皇後可謂相見恨晚,現在正處在完全放鬆的狀態。就算看到了巴黎評論上的報道,也沒流露出太過驚訝的表情。
這沒有出乎卡維的意料,誰讓巴黎評論是小報呢,完全入不了她們的眼。
但也有出乎他意料的,那就是從一開始這兩位皇後就站在了他這一邊。尤其在聽了全過程後,歐仁妮率先發難“毀胎怎麼了?孩子死了不能毀麼?要讓母親難產致死?”
“我實在無法理解一件事。”伊麗莎白喝著剛泡好的奶茶,看向卡維,“這一點我也想問問卡維醫生的意見。”
“皇後陛下請講。”
“肚子是女人的,孩子在肚子裡也是女人的,那為什麼最終的所有權並不在女人手裡?”
卡維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尷尬地輕笑了兩聲“這似乎有些超出我的能力範疇了,我隻是個普通的外科醫生而已。”
“我可以選擇不和約瑟夫睡一張床,歐仁妮也可以選擇不和拿破侖陛下睡一張床,但為什麼我們沒辦法選擇不要孩子?”伊麗莎白實在不明白裡麵的內在邏輯,“難道有了就必須要,不要就犯法?這好奇怪啊!!!”
是啊,卡維也覺得很奇怪。
但也有不奇怪的,那就是一場風暴即將到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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