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來,一起把他抬上去。”
卡維見他無視了自己擺放的體位,歎氣道:“得立刻按照我剛才擺放的姿勢給他壓迫止血,不然人很快就不行了!”
“不用擔心,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咯血了。”
斯內德仍不聽勸,站在病人身邊幫忙,準備把人送上擔架。然而,體位的多次劇烈改變讓病人肺內出血進一步加重,對著他又是一頓咳嗽。
鮮血就像爆裂開的霰彈,在他的臉和衣服上噴滿了大小不一的血點,同時也勸退了兩邊的護士和助理。
兩人的做法帶來了截然不同的兩個結果,在旁人眼裡,孰優孰劣根本不需要通過學曆來衡量。
護士和助理沒有治療權,但凡想要保住工作的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質疑斯內德的治療方案。
但眼看病人要被折騰得沒命了,剛才喊救命的護士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斯內德醫生,電刺激室不會允許他一邊咯血一邊做電擊治療。上一次這麼做的病人已經”
“我知道!”斯內德取出手帕擦著臉上的鮮血,“算了,把他送回病房,再觀察一會兒。”
護士答應得很快,但手腳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兩眼看著卡維,擺著一副“我已經儘力了,快幫幫他”的表情。
卡維沒功夫看她的表情,在他心裡,這位咯血病人已經是他的病人了:“斯內德醫生,外科並不是你想象得那樣,他完全可以通過外科治療來緩解咯血症狀。”
“你想怎麼做?是往他胸腔裡塞棉花止血,還是要直接切掉他的肺?”
卡維有些驚訝:“這兩個答桉倒是有點接近了。”
“彆開玩笑了,外科隻會造成更多的出血,他甚至都活不到乙醚效果結束的時候。”
卡維簡單判斷了後續兩次咯血的量,檢查了心率和現在的精神狀況,說道:“現在情況還過得去,手術還有效果,至少我能保證咯血的次數隻少不多。但要是過了這段時期,手術難度隻會更大。”
斯內德看著手帕上擦下的血跡,沒有說話。
“就算不用外科的辦法,我也有藥物能遏製出血。”卡維見他沒有繼續反駁,就知道自己的話已經有了效果,“結核病造成的咯血最後是什麼結局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巴黎新城區的建造吸引了大量勞動力,同時也拔高了結核病的感染率。
斯內德雖然還沒有達到主任的高度,也接手過大量結核病人,很明白自己費儘心力仍然得不到好結果的無奈。換個角度來看,他那種堅持其實和卡維的堅持是一樣的,和那種看到效果仍然堅持反對的老頑固有本質區彆。
“外科你確定手術能解決?”
卡維點點頭。
斯內德一邊擦拭自己身上的血跡,一邊看著側臥著的病人,掙紮了片刻後說道:“你要怎麼做?能不能給我一個說服我支持你的方案?”
“具體方案”卡維搖搖頭,隻簡單解釋道:“斯內德醫生,外科並非隻有切掉組織臟器。”
“???”
此時的第二手術劇場裡,塞迪約的手術嘗試還在進行。
縫合線在胃壁和腸黏膜之間來回穿梭,但結果並不好,卡維所說的可能性不停地在他手裡上演。好在塞迪約心性夠穩,能以平常心看待這件事,所以練習在一開始的時候氛圍還不錯。
唯一讓他不能忍受的就是,總能時不時從這些助手嘴裡聽到一些卡維之前做腸管吻合的描述。
一旦有了對比,再穩的心性也會不受控製地發生一些奇怪變化。
而當一位內科護士急衝衝地跑進劇場時,這種心性改變從量變進化成了質變,就像被點燃的油桶,蹭地一下燒了起來:“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額我是護士。”
“這裡是外科手術的地方,出去!”
“教授,實在不好意思,那個是卡維醫生說要把病人送來這裡的。”護士強頂壓力,硬著頭皮把身後的擔架讓進了門,同時解釋道,“是一個嚴重咯血的病人,出血非常多,已經和斯內德醫生說好了。”
練習讓位於手術本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兒,塞迪約不會不明白。
可當心裡堵了些東西後,看什麼都不順眼:“卡維和斯內德醫生說好了?那有沒有和我說好?我這裡還在做練習做手術呢!
!”
“實在沒辦法了,第一手術劇場還在用,隻能先找這裡想想辦法。”
“我這裡沒在用麼?”
“可是卡維醫生說”
“咯血病人送來給外科治療本來就不正常,這難道不是內科病人麼?外科能治?”練習帶來的煩躁感徹底妨礙了他的判斷,“你是內科護士吧?”
“是的。”
“和你們斯內德醫生說,外科沒法接這種病人,至少我沒辦法。”
“這”
場麵一度非常尷尬,病人就被放在門口,進來不對出去也不對。最後還是赫曼忍不住開了口:“是卡維醫生說要把病人送來的吧?”
“對的。”
“所以他人在哪兒?”
“額哦,我想起來了,他去找東西了!”護士忽然看向塞迪約,問了一個和手術完全不搭邊的問題,“教授你平時有打高爾夫球麼?”
“嗯?”塞迪約停下手,回頭看了看她,“打高爾夫不是很正常麼,怎麼了?”
“卡維醫生聽說醫院裡經常有組織去打高爾夫,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球。”護士生怕自己表述不到位,還用手做了個手勢,“他想問你要高爾夫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