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納見狀,也說了相同的話:“我,我也要現錢。”
“2500法郎相當於2年的薪水。”卡維不解,“如果你們好好工作,這份工錢我會一直支付下去。”
他們見慣了那種高風險高克扣的“高薪”工作,做到最後說不定還得倒貼工錢給老板:“我不想冒風險。”
“我也不想。”
“工作不難,也不算特彆累,會給你們一些休息時間。”卡維畢竟是現代人,即使007也沒法和19世紀往死裡壓榨勞動力相提並論,“具體工作.暫時沒定,等我那個朋友到了一起商量一下。”
“連工作性質都沒定?”
卡維說道:“我隻知道時間有些緊,你們的工作量不會小,每天大概會在10小時左右。當然,如果乾得不錯,我會給你們漲薪。”
每天才做10個小時?每月卻有100法郎?一年就有1200法郎,足夠養活一個三口之家。
這樣的工作實在誘人,給出的工作條件也很不錯。考慮到卡維的人品,說的話不會有假。但想要拿回這5萬法郎得二十年,算上漲薪,起碼也是十年起步。
十年後萊克斯已經40多了,還有適合寫作的文筆和構思麼?
十年後蕭納也差不多40了,還有能拿出手的繪畫和彈琴技術麼?
能不能活到那時候還是個未知數呢!
“兩年?兩年不行,我這裡是長期合同,要的是能信得過的熟練工。”卡維拒絕了他們的提議,“最短也得五年。”
“五年太長了”
兩人對各自藝術還殘存一絲僥幸和憧憬:“我們實在不願意拋下夢想,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卡維收走了那疊鈔票,“你們不願工作就等於失去了這筆錢的所有權,回去吧。”
兩人麵麵相覷:“這”
卡維沒和他們開玩笑,把錢塞進紙袋,起身就要走。直到此時,他們才意識到主導權根本不在自己手裡。身背著房租和日常開銷的壓力,自己早就沒有選擇權了。
“好吧好吧,一切都聽您的安排。”
此時另一邊的維也納,卡維所在的實驗小組已經整理好大半年以來的實驗記錄、各項報告初稿、實驗結果和成品,準備由負責人科赫單獨搭乘晚上的火車去往巴黎,趕在世博會展覽期間展示他們的工作成果。
之所以隻讓科赫一個人去,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實驗小組任務繁重,這裡有數不清的事兒要做,他們實在騰不出手。其次就是科赫在整個實驗中都占著絕對主導的地位,自然得由他來做報告,其他人去了也沒有意義。
然而一封電報更改了他們的計劃,從科赫的單人行變成了整個實驗小組全體出動。
“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薩瓦林擺弄著田鼠籠子,洗刷乾淨後晾在一旁,“這兒那麼多動物要觀察照看,我走了沒人管了。”
“可是卡維點名要你過去。”
“怎麼可能呢,我就是個打工的,對實驗幫助有限,去巴黎乾嘛。”
科赫把電報紙送到了他眼前,指著其中一句,說道:“看到了麼?顯然是有新的任務,趕緊收拾收拾走吧。”
薩瓦林滿臉不高興:“這些動物怎麼辦?”
“實驗都停了,剩下就是照看動物和做簡單的日常生活記錄而已,讓他看著吧。”科赫看向一旁正在寫報告的馬蒂克,“這段清閒時光,你正好能沉下心好好準備自己的論文。”
馬蒂克才剛讀大學,是裡麵資曆最小的一個,第一年的實驗工作基本都是以打雜和學習為主。像他這樣的小透明能靠卡維的關係混進這樣的實驗小組已是萬幸,看家自然是份內工作。
當然最關鍵的,學了一整年的馬蒂克確實有能力得到薩瓦林的信任。
“這家夥對我們實驗組一直都是放養,得到了實驗結果也隻是看幾眼挑幾個毛病就沒下文了。”薩瓦林搞不懂卡維在搗鼓什麼東西,“總覺得他又在給我挖坑”
“電報上不是說為了一台手術麼。”科赫對外科不感興趣,“我去了巴黎有許多事要做,這次實驗得你來負責了。”
薩瓦林對剛開始的催產素仍心有餘悸:“希望彆讓我去做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好了。”
5月29日晚7點,科赫、薩瓦林、奧爾巴克上了去往巴黎的火車。由於是法國的全新火車頭,速度雖不及英國和普魯士,卻還是要比奧地利的快上許多,短短兩天就到了巴黎。
31日當晚,也正是巴黎世博會開幕前一天。火車站熱鬨非常,世界各地的商人、學者、觀眾、記者、王公貴族紛紛聚集在這座城市,為即將到來的盛會興奮不已。
然而站在候車廳外的卡維臉色卻不怎麼好看。
貝莎情況不容樂觀,之前被外傷掩蓋掉的夾層瘤所帶來的疼痛,終於在腹部挫裂傷好轉後,慢慢顯現了出來。卡維雖然是這麼和維羅妮卡解釋的,“疼痛原本就存在,沒必要去多想”,但他自己並沒有絕對的把握。
也許是夾層瘤內膜破損變得更嚴重了,瘤體進一步擴張壓迫到了神經。也許是夾層本身變得更嚴重了,血管內膜和中膜之間的縫隙變得更大,說不定向下延伸到了髂總動脈。也許連中膜都已經破了,隻靠著腹主動脈的外膜在苦苦支撐
沒有檢查手段他就無法做出判斷,無法做出判斷就會逼著他的腦子不停思考接下去的各種可能性。
思考越多他就越焦慮,甚至會反問自己當初關腹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當然,他本人依然認為當時的情況沒有其他選擇,現今的外科能力不足以治愈夾層動脈瘤。但卡維在認定這一事實的前提下,依然會逼著自己不停去思考破局的辦法。
貝莎情況越不好,他反思得也就越多,因為科學技術本就是0到1的突破。臨時組建實驗小組,本身就是在嘗試這種突破。
晚上8點剛過,從維也納始發的火車緩緩駛進巴黎火車站。
十分鐘後卡維接到了實驗小組,簡單看了科赫帶來的實驗報告後,總算緩解了些鬱悶情緒:“不錯不錯,咱們的最大讚助商裡奈特呢?她的染料廠可是這次的重頭戲啊。”
“我們走那天她已經在做準備了。”科赫說道,“應該這幾天就會出發。”
“好,很好,這一年你們的努力沒有白費,這個報告足以改變大家對醫學的認知。”卡維把報告還給了科赫,“唉,可惜啊,巴斯德教授恐怕要睡不著覺了。對了,你要先去見見他麼?和他聊聊這次的發現?”
“額,算了,不用了。”科赫想到巴斯德就頭疼,忍不住用手摸了摸有些脹痛的腦門,“還是先去酒店吧,我們都”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卡維就攔下了一輛四人馬車:“走,都上車!陪我去一趟外科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