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川是哭著進屋的。
瞧見沈南枝,他一個跪撲來到沈南枝身邊,抱住她的大腿,仰頭用一雙淚眼婆娑的眼睛瞧著沈南枝,“母親,望哥兒知道錯了,您彆生望哥兒的氣了好不好?”
沈南枝垂眸靜靜看著他。
這是她難產了兩天兩夜,耗儘心血拚死生下的孩子。
前世今生。
她疼了他十多年。
她給了他生命,他卻要了她的命!
沈南枝閉眼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她涼涼瞧著裴予望,“錯哪兒了?”
“錯在,望哥兒不該,不該對母親發脾氣,不該拿藥碗,拿藥碗砸傷母親,還有……不該不聽母親的話。”
說話磕磕絆絆。
眼睛時不時往上看,是在回想。
明顯是有人教他這樣說,他卻沒有背熟,不停思索才勉強說下這一段磕磕巴巴的道歉。
沈南枝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她不得不承認。
哪怕是血脈至親,也是講緣分的。
她和裴予望。
沒有母子情分。
“南枝,望哥兒真的知錯了。”
秦氏適時走過來,她招招手,秦嬤嬤便把手裡捧著的紙張奉了上來,見沈南枝看過來,她歎氣說,“這些是望哥兒這些日子抄的《孝經》,為了抄書,他連續熬了好幾個晚上,你瞧他眼睛都熬紅了。”
沈南枝隨手翻閱了一下。
紙張挺多。
但字跡潦草。
怎麼瞧怎麼敷衍。
但沈南枝沒有多說什麼。
老夫人和秦氏借裴予望服軟在她意料之中,如今還不是跟侯府翻臉的時候,本想順勢紅著眼圈跟裴予望上演一場母慈子孝,可對著裴予望那張臉,她實在演不出來。
沈南枝緩和了表情,僵硬地摸了摸裴予望的腦袋,“知道錯就好。”
手落下去。
感覺到裴予望身體僵硬而緊繃。
似乎對她的觸碰很反感,卻強忍著沒有躲開。
沈南枝同樣反感。
她迅速收回了手掌。
裴予望也迅速扭了頭。
這一扭,他便瞧見了沈南枝小桌上擺著的早膳。
皮薄肉厚的蒸餃,一碗加了雞絲的白粥,一碟子看著就爽嫩的配粥鹹菜,香軟滑嫩的蒸蛋,加了牛乳和枸杞燉的燕窩粥,還有一碟子看著就特彆好吃的糕點。
這些飯菜。
一看就知道是冬陽做的。
母親身邊的冬陽彆的不行,就擅長做好吃的。
裴予望眼珠子都綠了。
這半個月來。
他跟曾祖母同吃同住,已經吃了好久的蘿卜白菜了。
自己吃的這樣好。
卻讓他吃蘿卜白菜!
不像乳娘。
有什麼好吃的都想著他。
要不是祖母說是為了乳母,他才不會來跟母親道歉。
美食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