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張明一深呼吸平複自己怦怦跳動的心臟,頭顱中的疼痛對他來說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三人在張明一的房間中集合起來。
“明一哥,”樸正午皺著眉,“我們以後莫非要一直靠藥物活著?”
“這是他們控製我們的方法,”年齡最小的樸陽錫反而比他看得清,“那位白主管也沒有掩飾什麼。”
“我擔心的不是他們控製我們,”樸正午搖搖頭,“控製就控製了,我隻是怕我們成了隨手就能丟掉的棋子。”
三人一時間也被赤裸裸的現實,搞得沉默下來。
樸正午說的是現實。
經過了基因.更準確說是大腦改造後,頭疼還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缺少了藥物後,他們的身體就會開始崩潰。
更何況他們隻是普普通通的改造人,如果他們被厭倦了,不給他們藥物就能自然銷毀掉他們。
“有時候還挺羨慕那些小孩的,”張明一歎息道:“最大的才六歲,但他們有著更美好的未來。”
“他們是更高級彆的,”樸陽錫眯著眼睛,“但他們的改造也會存在後遺症。”
“要說這東西沒後遺症我才不信,”樸正午拉開窗簾一角看了看。
“這真是在挑戰上帝了。”
“你信教?”張明一挑起眉毛。
“阿門阿門,”樸正午嬉皮笑臉的,就跟剛才滿臉愁緒的不是他一樣,“反正事情都到這裡了,說不定隻要我們做事做的夠好,就不會被拋棄。”
“也是,”張明一閉上眼睛,“你們覺得,應該怎麼去探查這位李會長?”
“本來想著糊弄糊弄得了,”樸正午一屁股歪倒在沙發上,“結果白主管要求這要求那,搞得那麼嚴重。”
“我還懷疑,白主管那邊是擅自行動,他們肯定沒有問上級。”
“更何況我們這次參加的實驗,看上去就偷偷摸摸的。”
樸陽錫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將心裡話說出口。
他高度懷疑,他們三個就是為這次任務而生的。
回去之後指不定會怎麼樣,會不會被當做垃圾扔掉也說不準。
三人各想各的事情,半響後還是張明一這個帶頭大哥先開口,“這次注射穩定劑後,我們能撐個兩天,明天晚上看看有沒有機會。”
“這白主管屬實有些過分,”樸正午再次開口抱怨,還是覺得過於危險,“她讓我們拿到這李會長頭發之類的,你看那安保這是人能拿到的?”
“這還是至少要拿到的東西,你忘了她那句.機會好包括血液還有那什麼都行?”
“那應該找個女隊員來,”樸陽錫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其餘兩人哈哈笑著。
他們三人最開始,其實是研究所安保部的普通成員,在七八年前就簽了長合同和保密協議,可惜沒能趕上金門安保的東風,不然也不用走到現在。
安保部的成員很多,什麼國家的人都有,從九七年他們剛入行的時候,就有不少人被抽調走去參加實驗,回來後更是加入了另一支特殊小隊。
特殊小隊待遇好又威風,他們也羨慕的很。
到了今天才發現,各有各的難處罷了。
三人聊了沒一會,電話就開始咚咚咚響起來。
張明一瞥了一眼,接起電話的同時按下免提,“主管。”
“你們今晚觀察過了?”白主管的聲音冷冰冰的,全然不複和丹尼爾說話時那麼溫和。
“觀察過了,”張明一想要訴苦,但還是努力收了回來。
沒料想白主管主動問了,“行動有困難?”
“是這樣,”張明一咳嗽了一聲,簡單描述了李佑出現時周圍的安保力量,他們隻有三人,確實難以應對。
“這樣.”白主管摸了摸下巴,“實在不行,你們避開他這個人,潛入他的辦公室也行,“煙灰缸、水杯、毛巾,反正隻要是相關的東西,你們都可以采集一下。”
白主管雖然有著一些卸磨殺驢的念頭,不過卸磨殺驢也得等他們完成任務回來才能殺,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為難他們。
“.”張明一沒有感到受到蔑視,反而很輕鬆。
“多謝主管。”
“不客氣,”白主管輕飄飄的說道:“你們也是公司的寶貴財產,可不能流落在外。”
“我明白,”張明一餘光看了下身旁兩人的表情,“我們很快就會回去。”
“那就好,”白主管掛斷電話。
中控室的一道合金門被打開,丹尼爾眼圈發黑的走進來。
這些天他日日夜夜學習白博士交給他的基因研究資料,已經
掌握了百分之一。
不是他笨,而是丹尼爾有些執拗,非要從最開始的地方開始研究。
更何況這是這個公司二十多年的研究成果。
不過在徹底了解清楚基礎後,後麵的進度會快起來。
“白主管,”丹尼爾打起精神,“白博士在不在?”
“在,”白主管給他指了指路,“進入那道門直走就是她的辦公室。”
丹尼爾到門前的時候,白主管對著身旁的操作員點點頭,那道合金門還不等丹尼爾到達,就自行打開迎接他。
丹尼爾步入其中,這個長廊兩側,也是各種各樣的實驗室。
他按照白主管說的路線,很快找到了白博士的辦公室。
敲門得到應允後,丹尼爾步入其中,白博士正捧著本書看著。
丹尼爾本來以為會是什麼研究資料,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本.
哲學。
白博士合上書,也注意到了丹尼爾的目光,她揚了揚手中的書,“科學的儘頭,總能看到一些哲學的影子。”
丹尼爾心中撇嘴,有些不可置否。
“人類的生物學具備多樣性,”白博士笑眯眯的將書放回書架,“人們都是在追求某個目的的路上,而出現在其他人的生活中。”
“而人類的行為和動機,都與人類生物學中的本能和欲望有關,無論是為了生存、繁衍還是追求權力,人類都會展現出各種各樣的行為模式。”
丹尼爾沉默的聽著白博士說話,“觀察這些行為模式,不僅能讓我們更好地理解人類社會的複雜性,也能讓我們更深入地思考人類自身的本質和價值。”
白博士看著若有所思的丹尼爾,“所以我推薦丹尼爾博士回去,也可以對這類書籍進行閱讀。”
她從書架上抽出另一本書,遞到丹尼爾麵前。
丹尼爾伸手接過,這才開口說話,“有件事我想請教白博士。”
“請說。”
“我大體瀏覽了一遍資料,才開始細細研究,”丹尼爾皺著眉毛,“公司創立在一九八零年,”
“一方麵在推進基因重組實驗,這部分大多是用實驗鼠進行實驗。”
“另一方麵是進行了一部分基因改造實驗,通過那些自願者。”
“可後來”丹尼爾問道:“在實驗鼠身上進行的基因重組實驗失敗了,基因改造實驗的自願者也在九零年死亡,接下來是怎麼進行的?”
“資料上完全沒有寫再進一步的契機。”
“我能看到理念是沒什麼問題的,”丹尼爾說起來有些忐忑,“可這種改造和重組一定需要大量的實驗,為什麼突然就成功了?”
“最先成功的樣本是什麼?”
“尤其是您口中說的,那名帶有所謂‘念動力’的小孩,總不能是靈光一閃就確定了基因要怎麼修改成那樣?”
白博士笑著起身,幫丹尼爾衝了杯咖啡,“這件事本來想等你吃透了那些基層資料,我再告訴你,不過丹尼爾博士既然提前問了,那我告訴你也無妨。”
她看著端起咖啡的丹尼爾,微笑著告訴他,“在對我們員工進行第一批人體改造前,有一批配合我們實驗的‘自願者’,有一位在進行了基因改造後並沒有死,出了些事情。”
“什麼?”
“她懷孕了。”
“嘶”丹尼爾博士眼睛瞪大了,“你們.”
白博士搖搖頭,“事先並不知情,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讓她活了下來。”
“她雖然被我們稱為零號魔女,但實際上讓她活下來的是她的女兒,也就是計劃中的一號魔女。”
“是不是覺得很神奇?”白博士臉上帶著冷冰冰的微笑,“對她進行改造,反而讓她未出世的女兒成為了第一個先天的魔女,甚至讓她也擁有了活下去的機會。”
“.”
看著丹尼爾沉默,白博士忍不住輕笑,“這是百萬分之一的命運,讓她們來到了我們身前。
在生物學中,基因突變是生物進化的重要動力,它可以讓生物在適應環境的過程中獲得新的特性。”
“不過她的女兒雖然是先天的魔女,但還是存在缺陷,”白博士歎息了一聲,“就和所有第一代改造人一樣,也會在行使神明力量後出現副作用,隻要發揮能力,就會加速她的死亡。”
“必須要注射大腦修複劑,”白博士也沒有瞞著丹尼爾,“目前大腦修複劑的有效期在三天,我們也在開發有效期更長的大腦修複劑。”
“所以.”丹尼爾皺著眉,“那位二代魔女.”
“她是完美的,”白博士點點頭,“利用一代魔女的基因,進行基因重組後製造了代號為ADP的二代魔女。”
白博士有些感慨,“儘管二代魔女並不是零號魔女生下,而是對一代魔女進行基因重組後誕生,但二代魔女和零號魔女之間的感應甚至更強烈。”
她說著說著臉上甚至有些許狂熱。
“再利用相對完美的二代魔女基因,”丹尼爾明白了,“製造了新的超能力孩子們?”
“客觀來說,是這樣。”
白博士微笑著,“不過這些改造人終究不是二代魔女,他們使用能力也是要注射藥物的。”
“那有沒有.能夠徹底治愈一代魔女的方法?”
白博士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搖了搖頭,“目前我們還沒有發現。”
丹尼爾點點頭,房間中有些沉默,半響後他主動起身,“感謝博士的咖啡,我先回去繼續研究了。”
“好,”白博士笑眯眯的和他道彆。
一路上,丹尼爾的眉頭緊皺起來,都是些可憐人。
零號魔女是,才幾歲的一代魔女和二代魔女也是,她們甚至沒見過陽光。
縱有向神明靠攏的能力,她們現在的年紀也沒法讓她們發揮出來。
得找個機會.
丹尼爾可不想陪著這群瘋狂科學家繼續研究,他雖然也是狂熱的基因研究者,但最起碼還有著良知。
可逃出這裡
丹尼爾歎了口氣,逃個毛線。
背景深厚的基因研究所,外人進來就出不去了,更何況他這種飽受白博士重視的研究人員。
他確實能上樓,在某一層的陽台上曬太陽,但絕走不出大樓。
更何況他現在的人設是癡迷基因研究的狂熱科學家。
丹尼爾咬咬牙,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進入中控室後,白主管笑嗬嗬的看著他,“怎麼樣?和她聊的還愉快?”
“愉快,”丹尼爾由衷的讚歎,“了解了很多東西。”
“那就好,”白主管輕輕拍手,“了解了那些東西,丹尼爾博士也是我們真正的一員了。”
她招招手,從西裝口袋中摸出一張通行證,“這是出入大樓基本設施的通行證,雖然限製博士的出行自由,但我保證這棟大樓能滿足博士的一切需求。”
看著她笑眯眯的臉,丹尼爾伸手收下通行證,上麵還有他的臉。
一切需求..
丹尼爾知道她所言非虛。
這棟大樓應該說周圍數棟大樓,都可以通過地下實驗室的不同電梯上去,各種休閒娛樂運動設施應有儘有。
在白主管口中,這是上級因為沒有統一在濟州島建立韓半島實驗室,對他們的彌補。
“對了,”白主管笑眯眯的,“可能最近英國研究所那邊的研究人員會回來一趟,丹尼爾博士到時候也可以和他們好好交流一下。”
“那再好不過了,”丹尼爾拿著通行證匆匆離開。
他手心滿是汗水,生怕自己表現出什麼不恰當的表情和舉動。
“確定他們都走了?”
第二日晚,張明一三人在金門集團大樓附近的飯館低聲商談著。
“應該走了,”樸正午皺了皺眉,“我看到昨天那輛車了。”
即使這樣,想要混進金門集團大樓,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畢竟李佑自己,就是個喜歡派部下潛入彆的大樓的存在。
在詹姆斯加入之後,更是通過布防圖研究出了各處的監控死角。
但對於張明一三人來說,他們可不知道這些。
“我們怎麼進去?”
樸正午和張明一都看向樸陽錫,張明一有著白主管的授權,這次行動他說了算,但樸陽錫算是他們三人當中最聰明的人,一般都由他來安排計劃。
“他們的安保防衛,說不定比青瓦台都要嚴,”樸陽錫皺著眉,“我們最好的方式,就是通過地下停車場摸進去。”
“地下停車場?”
“沒錯,樸陽錫點點頭,“隻要能摸到電梯附近,以我們目前的身體狀況,從電梯通道爬上去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