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徐弄清的身形肉眼可見地頓住了。
他緩慢抬頭,露出英俊狹長的眉目,一雙黑眸古井無波,看著徐母,眸底平靜得看不出絲毫起伏。
徐母對上他的眼睛,心口驀然突跳,一陣壓抑的心悸倒逼上喉口。
這雙眼睛沒有怨恨,沒有憤怒,倒顯得有些詭異的森然。
仿佛是被什麼空洞洞的怪物給盯上了,令她不受控製後退半步,麵部肌肉微抽,環胸的手也僵硬放下。
“怎麼了?”
徐母大腦凝滯幾分,自認自己剛才沒說錯什麼,她隻是想給舒荷這孩子介紹個對象而已。
賣個人情,當個媒人,也是生意場的一環。
她打聽過了,徐弄清和這孩子關係不錯,肯定是能搭得上話的。
“為什麼要這麼看我?”
她可是親媽,不是仇人。
徐弄清斂了眸。
他偏開視線,徐母再也看不懂他的情緒,隻能聽到自己這個許多年不見的兒子,用一種說不出的語氣對她說:“他有喜歡的人。”
徐母張了張口:“有喜歡的人怎麼了,已經談了嗎?”
“嗯。”徐弄清加重了語氣說,“他們談了快四個月了,感情很好。”
徐母:“……”
四個月。
有點不對吧。
她聽說這孩子是去年秋天到的王家村,上個月才離開,這期間遠不止四個月了。
總不能是談了個村裡人吧?
徐母感到些許荒謬。
她甚至懷疑是徐弄清在編造謊言騙自己。
可是徐弄清又有什麼理由騙她呢?又不涉及他的利益。
不過鑒於剛剛提起這事時徐弄清的反應,徐母斟酌一下,雖然覺得漏洞多,但到底是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她話鋒一轉說:“公司目前在水安市有點瓶頸了,打算向外擴展,你既然看過經商的書,那也不算一點經驗都沒有,正好目前缺人,你就彆回村了,留下來練練手吧。”
徐弄清:“不行。”
徐母:“?”
徐母:“你是不是在故意和我作對?怪我當年把你扔爺爺奶奶那?”
徐弄清平靜看她一眼:“沒必要。”
“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徐母非常不能理解:“一直城裡村裡轉車來回,你不嫌麻煩我都嫌——”
說著說著,徐母突然頓了一下,朝著門口走去。
徐弄清回頭。
視線裡,徐母牽起了一個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的小男孩,她回過頭,向徐弄清介紹這男孩的來曆。
這是她和第二任丈夫生的孩子,十歲,目前在讀四年級。
算是徐弄清的弟弟。
徐母本來不希望徐弄清多打擾自己的家庭,畢竟是和前夫生的孩子,不過既然都要和人共事了,她自然希望徐弄清能和弟弟和睦相處。
“你弟弟年紀還小,調皮了些,你得包容。”
徐母對著弟弟說,“快,叫哥哥。”
弟弟沒什麼反應。
他低頭摳手指,擺明了不待見。
徐母難得有點尷尬,又去看徐弄清,發現他依然麵無表情,看都沒看這個突然出現的弟弟一眼。
“這段時間,我依然會城裡村裡來回轉。”
徐弄清嗓音淡漠,“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聞言,徐母也失了繼續掰扯的心。
她將小兒子拽進辦公室,按著他的肩教他人情世故。
-
不知不覺,暑假到了。
天變得炎熱起來,舒荷換下了長袖,穿上了布料少少的短衣短褲。
他皮膚白,白到近乎晃眼。
一雙漂亮修長的長腿沒了布料的遮擋,大大方方露在外麵,線條勻稱,膝蓋和踝骨處都透著點粉,靠在沙發邊緣輕輕晃呀晃的,總是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喬澤蘭低著頭在給舒荷講音樂時,第三次被這雙修長的腿晃走專注力。
他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按在了舒荷的膝上,指腹陷在柔軟的皮膚裡,“彆晃了。”
哪知舒荷極度怕癢,被他這麼一按,瞬間就像一隻液體貓從他手中竄開,喬澤蘭都還沒反應過來,沙發上的少年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不覺溜到了鋼琴邊,正睜大眼睛不高興地看著他的炸毛荷。
呆毛都立起來了,可不就是炸毛。
喬澤蘭放下手中的樂器書。
他將手背在身後,撚了撚方才從指腹中溜走的柔軟手感,看著舒荷:“怎麼了這是?”
“癢。”舒荷抬腿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鼓起臉對喬澤蘭說,“你彆亂動我,喬老師。”
喬澤蘭聞言笑了一下,“膝蓋也癢?那你就彆晃腿了,晃得我沒法集中注意力。”
舒荷覺得喬澤蘭不是好人。
集中不了注意力那是小反派的問題嗎?喬老師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心裡有太多雜念了。
他彆開頭,捂了一下自己腦袋上的呆毛,鼓起的腮頰上有個若隱若現的酒窩,輕哼說:“那喬老師快下班吧,一個下午了我好累,我也要休息了。”
喬澤蘭反問:“是嗎?是休息還是寫信?”
當然是寫信。
不過,寫信也可以當做是休息呀。
又不動腦不動力的。
隻需要根據徐弄清寄來的信件回應的答案,根本不算難事。
舒荷沒有回答喬澤蘭,他重新窩回被窩裡。